“這可怎麼辦呀?”
永康侯夫人不動聲色地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了,抽出手來,道“你彆慌,咱們合計合計。”
“必是有人對這件事起了懷疑,先是胡一槍失蹤,然後又是冒充下人報官,不知玩的什麼把戲,也不知道這背後搞鬼的到底是誰。”盧氏真是如坐針氈,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真是讓她如芒在背。
永康侯夫人卻不似她這般著急“不要自亂陣腳。就算有人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你跟這件事有關係。”
盧氏“可是胡一槍若真是被綁架的,遲早會招出來。”
永康侯夫人“那又怎麼樣?蒙津是被亂民挾持的,也是被亂民推入沂河中的。胡一槍最多就是護主不力,連他都不算凶手,何況是你?”
盧氏“話雖如此,我到底曾對胡一槍說過,讓他見機行事……”
永康侯夫人打斷她“白紙黑字才能算證據,口說無憑,大可以說是胡一槍攀咬誣賴,或者說他是被屈打成招。”
盧氏“話雖如此……”她心裡還是不安。
永康侯夫人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道“你最擔心的,隻怕並不是胡一槍將你招供出來,而是怕背後之人阻礙到你後麵吞沒二房私產的行動吧?”
她語氣頗有點揶揄。
盧氏有點皺眉,不快地道“若不是為了二房的產業,你我何必日夜籌謀,策劃出這件大事?這會兒你怎麼倒說起風涼話來了,難道隻有我想要那些錢財嗎?”
永康侯夫人涼涼地笑著“可不是嘛,那些錢財自然隻會落入你的掌中,於我可沒有半分乾係。”
“你!”盧氏氣極了,瞪大眼睛厲聲嗬斥,“慧娘嫁入你們府裡,難道就不帶嫁妝了?況且若不是你一直慫恿,我哪裡會下這樣的狠手?怎麼,你是看事情有變,想抽身退步,保自己清白了?你彆忘了,印子錢的事兒,你占的份子比我還多呢……”
“好了好了,我就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呢!”永康侯夫人趕忙安撫她,“真是的,你我是什麼交情,你若有難,我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
盧氏白她一眼,顯然還未消氣。
永康侯夫人一再地說好話賠小心,又各種安撫寬慰,說什麼就算真有人抓住了證據和把柄,永康侯府也會做盧氏的背後靠山,大家見招拆招,水來土掩就是了。
好不容易把盧氏給勸了回去,永康侯夫人親自送她出府。
等盧氏的馬車走遠了,永康侯夫人問身邊的嬤嬤“今兒是幾日?”
嬤嬤“三月廿十。”
永康侯夫人望著碧藍碧藍的天,微微一笑“算日子,也該差不多了。”
她用手撩了一下鬢邊垂落的一絲碎發,笑容變得有些詭秘。
盧氏坐著馬車一路沉默著回到蒙宅,剛走到大翅壁,一人一騎從斜刺裡衝過來,收勢不及,眼看要撞上來了。駕車的車夫猛地一勒韁繩,試圖將車往旁邊斜帶過去。然而終究是對方來速太快,不能完全避開,對方的馬還是撞在了車轅上,頓時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幸好大翅壁下麵有石欄,將馬車給擋住,隻是歪倒,並沒有橫躺下。
車夫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將盧氏和羅媽媽從裡頭拽出來。兩人都磕碰得不輕,哎喲哎喲地叫著,胳膊肩膀哪哪都疼,站到地上還覺得頭暈眼花。
至於那個騎馬的,連人帶馬都砸在了地上。那馬口吐白沫,顯然快累死了;那人則在馬肚子底下掙紮,馬身沉重,壓得他滿臉潮紅,眼看著也是出氣多進氣少。
車夫也顧不得罵,叫了路邊的行人幫忙,趕快抬馬的抬馬,拽人的拽人,好不容易把人從馬肚子底下拖了出來。
羅媽媽看的真切,驚叫道“那不是大官人身邊的保成嗎?”
“嗯?”盧氏定睛一看,“真是他!”
羅媽媽“他在汴京服侍大官人,怎麼會突然跑回來?”
此時那保成也好不容易回過神,顧不得自己有沒有骨折斷腿,口裡喊著“大娘子”,撥開人群爬行到盧氏腳下,一把拽住她的裙擺,放聲大哭。
“大娘子,出事啦!春闈爆發舞弊大案,大官人……大官人被革職下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