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和王五分開,馬三保護蒙慶雲,走陸路;王五則仍舊在船上,按照原計劃走水路,經梅城走新安江,逆流而上,大家約定在淳安縣會麵。
淺草、紫荊、繡兒自然貼身跟著蒙慶雲,其餘下人則分成兩撥,一撥走陸路,帶著的都是輕便的日常行李;另一撥留在船上,看守大件行李及土儀。
梅城每日來往經過的船那麼多,蒙家雇的這條就是普通的客船,又沒有特殊標記,沒有了李順這個接頭人,那些在梅城守株待兔的魯王府的人,大概率是要被放鴿子了。
“元娘也夠壞了,怎麼能想出這麼一個糟踐人的主意來。”
淺草說歸說,臉上卻帶著笑意,顯然內心並不真的認為這主意“壞”。
紫荊不服氣道“就是要他們吃個啞巴虧!要不是我們及時發現他們的陰謀詭計,這會兒被糟踐的就該是我們元娘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繡兒也是跟著連連點頭,非常認同紫荊的話。
婢女們的確被盧氏和永康侯府、魯王府勾結做的這個局給惡心到了。我們元娘貌美如花的,又是官眷千金,本家蒙氏有名望,外祖白家有財勢,怎麼就淪落到給人做妾了,真是喪儘天良。
從蘭溪到淳安,兩百多裡路,雖然黃土道不算難走,但這一帶是山地丘陵地貌,馬車實在是比不上坐船舒服,走得也沒有坐船快。
好在馬三常年跟著白榮信東奔西走,這一帶的陸路水路,每年少說要走幾十遍,哪裡有村鎮,哪裡有集市,哪裡有廟宇,哪裡有樹林,哪裡的路不好走,都一清二楚。有他安排行程,一路上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走了兩天,到淳安縣城了。
淳安古城又稱賀城,始建於東漢,古錢幣狀精工細琢的“商”字形門廊下成片的徽式大宅。這座城乃是新安江畔徽商商路樞紐,不僅繁華富庶,更有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在此地留下眾多名篇佳作。
馬車進城,蒙慶雲撩開窗簾,望著外麵青瓦白牆的典型徽派建築,以及街道坊巷間熱鬨又濃鬱的生活氣息,不由感歎這些安居樂業的人們,如何能知道,幾百年後這座城將會沉入一片碧波汪洋之中。
“元娘,到了!”
馬車停在一座五開間門麵的大酒樓前麵,馬三開了車門,道“這是咱家自家的生意,可以放心住下。”
蒙慶雲便在婢女們的幫扶下,下了車,抬頭看著酒樓的名字——醉仙居。
多熟悉的名字,她母親白氏在雅溪縣城的酒樓也叫醉仙居,敢情是白家的連鎖大酒店。
醉仙居的老掌櫃早先便已接到信,知道蒙慶雲要來住宿,這是自家老夫人嫡親的外孫女,怎敢不隆重接待,所以一在櫃台裡頭望見馬三熟悉的臉,便親自迎出來了。
“馬三。”
老掌櫃先與馬三親熱地握手相見,然後對蒙慶雲施禮道“見過元娘。”
做酒樓掌櫃的一般都要麵善,這老掌櫃年約五十,身材微胖,穿得體麵,臉上更是一團和氣,叫人一看就覺得親切。
馬三道“這是二官人最信任的汪掌櫃,我們每次經過淳安都是在這裡住宿,汪掌櫃最是熱情周到了。”
汪掌櫃便謙虛地說“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緊接著便指派夥計,將三輛車都帶進後院車馬房去,吩咐給馬兒喂好草料;他又親自領著蒙慶雲、馬三等人進店。
“我接到信後,將甲字一號房換了全新的陳設鋪蓋,精心收拾了,元娘隻管安心住下。其他人的房間也都準備妥當,元娘不必管,一切都有我操持。”
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蒙慶雲等人還沒用午飯。
汪掌櫃果然如馬三所說那般周到,早就吩咐後廚備好了菜的,隻消下鍋,一刻鐘之內便已經將熱騰騰的飯菜給端上來了。
賓至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