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亦稱汴州、汴梁、東京。
八朝古都,人傑地靈,物華天寶,數不儘的風流繁華。
作為擁有百萬人口的超級大城市,既是本朝的政治中心,也是全國的經濟中心。
汴京城裡的百姓,正如曆朝曆代的帝都人民一樣,驕傲,愛麵子,人人都有窺視皇家內幕、官員緋聞的人脈,又都有指點江山、用嘴治國的能耐。
外鄉人頭一次到汴京,隨便挑個小飯館坐下,聽食客們把政治博弈描述得跟隔壁家兩口子打架似的,少不得要大開眼界、自慚形穢。
這一天,又是看似平常的一天。
天還蒙蒙亮,各處做早點的食肆都已經開始營業了。
汴京人民不愛做早飯,小老百姓都是溜達到早點攤吃,達官貴人則有下人們出來買,甚至還可以叫外賣。
外城新曹門。
對著新曹門的是牛行街。
街名雖為“牛行”,街道兩側卻遍布勾欄瓦舍、酒樓飯莊,一眼掃過去,全是各種彩樓歡門、招牌幌子。
汴京是沒有宵禁的,所以又號稱不夜城。
每到華燈初上時分,牛行街就是最熱鬨繁華的所在,處處觥籌交錯、聞歌起舞。
而到了清晨,工作了一整晚的行首娘子們和婢女們,都在補美容覺,仆役、夥計、廚師、幫閒則打著哈欠,溜達出門,跟附近早起的居民們,一起混跡於早點攤,互相交流著昨夜新聽到的八卦新聞。
這一天的新曹門牛行街,跟平時也並無不同。
靠近城門處的早點攤上,熟悉的食客們一如往日,吃著煎白腸、血臟羹、羊血、粉羹、燒餅、蒸餅,一麵吃一麵瞎侃。
麵向城門的一位食客,忽然睜起眼睛張大嘴,手中的湯匙停在半空,羹湯滴滴答答落下來,濺濕了衣襟。
對麵的同伴就問:“怎麼了這是,見鬼啦?”
一麵說,一麵回頭看,然後就跟前者一樣,張大了嘴。
隻見新曹門下,一行隊列正在緩緩進城。
前麵是騎著馬的官人,左右都是差役,中間一輛牛車,牛車上拉著一具棺木。
牛車後頭跟著長長兩排犯人,脖子上掛著枷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每個犯人都是披麻戴孝,脖子後頭插著哭喪棒,一路嗚嗚咽咽,痛哭流涕。
場麵,真叫一個淒涼。
附近所有早點攤、菜攤、肉鋪、腳店的夥計客人,都紛紛探出脖子來,街麵上的行人們也都駐足圍觀。
“這誰家犯事兒了?”
“喲,這稀奇,怎麼還有出殯往城內送的。”
“瞎呀,這哪是出殯。”
“分明是押解犯人進京。”
“怎麼人死了還要押進京啊?”
“這到底哪家啊?”
百姓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還真有膽大地上去問了。
“嘿!魯王府的!”
一句話驚動了所有人。
“喲,魯王府啊?那不是謀逆作亂的大罪嗎?”
“可不是,早聽說要進京受審的,這是終於到了。”
“那這棺木是誰的?”
“說是魯王。”
“魯王怎麼死了?”
“說是畏罪自殺。“
“嗬!”
這就嚇人了。
再看跟在棺木後頭的犯人們,都是魯王的家眷子女,一個個細皮嫩肉、哭的淚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