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們不曾有如果!
雪莉跟著顧北辰往總統套房裡進,雖然是因為短暫的棲身才會跟著他擠在一間屋子,但這樣貿然去男生房間又不知自己是否還能出來,真的沒問題嗎?可事到如今又不能回自己房間,因為雪莉還不知道那些凶神惡煞的男子是否還在挨門挨戶的搜索著她的蹤跡。顧北辰先進去按下開關,泛著焦糖布丁般溫潤的光澤瞬間席卷了整間屋子。鵝黃色的暖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雪莉緩緩的摘下冰袖遮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冰袖之外的皮膚白裡透紅,她薄薄的唇片即便不笑卻也微微上揚出一抹溫柔的弧線。看著那個一頭銀河般閃爍著點點星芒的女孩斜倚在剛剛微合的門上。顧北辰滿意的勾起了嘴角。
總統套房的大門正在顧北辰的麵前、雪莉的身後緩緩關緊。
雪莉慢慢轉過身,她稍稍移開擋在麵頰的冰袖,那雙因不適應強光而漸漸漆黑的視線再次從眩暈中蘇醒,隱約的看清楚麵前的一切。透過門眼,雪莉眼巴巴的看著門外。
顧北辰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你乾什麼呢?反正進都進來了,應該暫時不會再有危險了。”
“怎麼可能沒有危險,門外門內都有可能有看不見摸不著的陷阱。”
“看不見或許應該用看不清更為貼切,但是摸不著不太可能吧。”
“你說什麼?”
聽到顧北辰的回答,雪莉小心翼翼的皺了皺眉道“殺人魔或者是入侵者大都會隱身在房間裡不會輕易被人察覺的角落,說不定也有他們的同夥貓在屋子裡呢,你還有心情打趣。”
雪莉的朋友圈群發鏈接浮現在顧北辰的腦子裡。“彆總看那種奇怪的電影,那隻會讓你胡思亂想。”
“在你眼中很荒誕,但我從不覺得那些恐怖或者是進口動作片有什麼不對。可能真的隻是品味的高低。”
“我當然不像你們那個世界裡的人隻會看看音樂會。”
“千萬不要這樣說,以後你會不適應和我交往的。”
雪莉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仔細打量起屋子來。高高的舉架、奢華的裝潢、到處都貼滿了富麗堂皇的壁畫。?夏日的陽光投影在明晃晃的窗欞上,一道道如狹長雲朵般的舉架輪廓鑲嵌著金邊映在棕褐色的大理石地麵。在太陽被遮過去的瞬間,那些大小不一形態相似的烏雲如被過濾掉般被漸漸驅散。刹時的恍惚,雪莉的腦子裡閃過一種奇怪的錯覺,她仿若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到一個仿若愛麗絲仙境的花園,墨藍色的地中海式窗簾下,那一排寬敞的葉子齊刷刷的吐納芳澤,又好像明亮的綠茵灌叢黏著在平靜的湖麵上。在窗欞旁那一扇紅木原色的鏡框裡,一團晃眼的霞光矗重重疊疊的彩雲間,被落霞的潑墨紅染的蕾絲般栩栩如生的雜草叢中少年俯身在女孩高高舉著的手背上印上香甜的一吻。
“現在好像是擠在一個世界裡了,因為那個世界裡的人也喜歡研究油畫。隻是他們沒有你這樣執著。”
透過窗紗的樹影簌簌落落,連帶著畫布上的霞光也明暗強烈的交替起來,等雪莉再次緊緊盯著畫布時,畫麵中的落霞也在少男少女深情凝視的眼睛裡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剛剛還隻是無意一瞥,但驚鴻的一眼過後,雪莉開始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幅畫作。就連剛剛她正打算插進花瓶中的玫瑰也在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滾落了一地。
“難不成你是覺得殺人魔會藏在眼前的這幅畫裡吧?本來我還想允許你在我的房間看會兒電影,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那些電影讓你越來越接近怪咖,雖然你從未是誰的殘粉,但一樣會走火入魔。”
陽光透過稀鬆斜長的樹影順著落地窗灑瀉進來,輾轉在夢境中的顧北辰因為感受到陽光緩緩睜開半隻眼,他微翹著嘴角看向身旁一臉呆滯的雪莉。
“看來是沒睡啊?”雪莉依舊盯著那張畫。
“本來是要睡的,但之所以睜開眼是想確認一下屋子裡是否有人要害你。”顧北辰睜開雙眼,安靜的看著雪莉的側臉。
“我應該叫管家取走這幅畫,否則有的人的魂會掉在這裡邊走不出來。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怕是比被殺人狂魔追趕還要恐怖吧,因為這一次你根本無從躲藏。”
顧北辰揉了揉蓬鬆的睡眼,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向凝光之下比金黃色的太陽還要耀眼的雪莉。
“隨便你吧,都是你屋子裡的東西。2020號房間,我現在在想那些人是不是被你挖來演戲的。”
“挖來演戲,那得耗資多少才能演得這樣逼真。貌似那些歹徒的扮演者之前也是隻和你雪莉打過照麵吧,如此說的話,我或許還有冥想的特異功能呢?”
“無聊,感覺和你聊天就像是在浪費人生。”
“反正門口那些人也不一定什麼時候會走,要不你就看看電影吧。我真的要睡一會兒,一會兒還要去見個老朋友。”
“老朋友,德國人嗎?”
雪莉看了眼時間快到中午了,太陽高高的掛在萬裡無雲的一片蔚藍半空。
她打開窗子,將手伸到窗外。風從指縫穿過,她心情頓時爽快很多。
頂樓的風清冷得有些烈揚,風吹起雪莉的長發和有些擋住視線的空氣劉海。
“是啊,是我被流放的時候遇到的好朋友。”顧北辰把頭撇向一邊,目光有一搭無一搭的看向窗外,自言自語道。他眉頭突然又緊緊的皺了皺,似乎是極力壓抑住眼底的錯愕。
12年前,
不論說了好聽的話也好,還是在父親那裡給哥哥告了狀也好,哥哥顧北溟從來都沒有回應過自己。顧北溟既不會接受他的示好,也不會宣泄自己的恨意,他對自己永遠都像隔著不同的時空,你每天醒來都會看到那個人孤單的坐在客廳吃早餐,但他從來沒有抬起頭看向自己,你跟著爸爸去顧氏集團,他會在你進到會長室的同一時間轉身揚長而去,就連一連十幾天沒有見麵,你因為想念鼓起勇氣去見他,他也會大聲斥責那些放你進公司的保安、秘書,顧北辰知道那個人從未想過接納自己。或許就是因為他一如既往的無視著顧北辰的存在。在顧氏除了父親顧凱麟,他對於顧北溟是又害怕又傷心。即便顧北溟對自己是十年如一日的冰冷,但他一直堅信,總有一天哥哥會回應自己。或許等哥哥過了心裡的那一關,他就會允許自己留在身邊,陪伴他一起守護住顧氏集團。直到,有一天顧北辰驀然發現,一切的一切真的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一刻他明白了,在哥哥的眼中,最需要的誠意不是妥協,也不是低頭,而是永遠的離開,而在哥哥眼中,那根本就是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他要從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子手中奪回來。
“給你訂了明天的班機。”
“怎麼這麼突然,暑假結束還有一段時間。”
“除了不想再見到你,沒有其他原因。”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
“這不是恨,是警告,是在對你宣誓主權。”
“如果我說我沒有想搶奪屬於你的東西呢?”
“既然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那麼就請你不要再回來了。”
“哥,我會很想念你的。”
“我也會,畢竟那個人的出現改變了另一個人原本的生活軌跡,隻是憑借這一點我也會記住你一輩子的。”
“我沒有想過,我和你之間一再退讓,結果還是會是這麼個局麵。”
“我沒有要求你退讓,是你自己的主意。如果從一開始你就直接站在我的對立麵,而不是背後放冷槍,我或許對趕走你還有一絲絲愧疚。而現在,沒有,絕對沒有。”
有生以來,這是他從哥哥那裡得到的第一次回應,簡單、坦誠中還有不容置疑的拒絕。
雖然還年幼,但當他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母親旁邊那個雙手隨意的插在褲子口袋,就連充斥著源源不斷的怨氣的漆黑眼珠都好像在一瞬間冷凍成無所謂了的淡漠。顧北辰默默的接受了彆人對他人生無情的宣判。
“難道你就不怨嗎?你不會怨恨那個對你恨之入骨的哥哥,那個不顧世俗的眼光執意讓你孤單而尷尬的生活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中的母親,還有那個從不會擦去你頭頂皚皚白雪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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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咖啡壺將顧北辰那杯已經見底的咖啡續了滿滿一杯。
“在中國有一個成語叫厚德載物,我想這一定是五千年前的古人推測到我的出世,這才題下並延續至今的吧。”
顧北辰呷了一口咖啡,滿不在意的說道。
“現在和你剛剛到慕尼黑時候不一樣了,現在的網絡很迅速,你在這裡發的消息或許全球的人都會同一時間看到。如果你想要回家,隻要發個消息,以輿論一邊倒的態勢,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裝大度,裝兄弟情深。”
“可是,那樣就會拔出他心裡紮了很深很長的刺嗎?隻會讓他的傷口更深吧。比起從環境裡的接受,我很希望他是發自內心的接納。”
“哦,親愛的,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想的話,我想你們應該還需要時間。等他慢慢釋懷,隻是他會放下對你的恨嗎?”
“或許他現在在想的是怎樣能徹底忘記我吧,忘了我連同我對他造成的傷害。”
“可是那樣對你真的不公平。”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所謂的公平,隻是有的人能把荊棘踩成黏土,有的人放棄執著而已。”
“那麼你是會反抗嗎?還是說你還會選擇退讓。隻是覺得一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了恨意,那種怨懣就再也不會輕易排解了。我知道古往今來每個時代都有豁達的人,所以我很崇拜你。”
“謝謝你的咖啡,非常可口。”
北辰被問過好多次,但他卻從未真正回答過。就連他的真實名字,他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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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北辰在刻意回避著什麼。一個人選擇刻意回避,另一個卻試圖切斷所有的淵源。兩個人都選擇用遺忘的方式解決兄弟間的羈絆,難道真的是最恰當的方式嗎?很多時候就連題外人都覺得有場醞釀已久的大雨即將淹沒顧氏集團。
“你現在雖然在這邊學習,但是你的母親畢竟還在你遠在國內的家。你就不會擔心他會找她算之前的帳嗎?按照你的描述,他應該是很危險的人。”
“或許吧,也或許隻有我永遠的消失,他才會兌現他保護我媽媽的承諾。而媽媽沒有我這個兒子,也不會再傷害哥哥。這麼看來我的退讓不完全沒有意義。既然起因是我,不可磨滅的影響是我,那麼我隻好離開了。我不會抓住損失的源頭並掐斷,但能做的隻是不給那個人心裡再砌上幾堵牆。”
“要真是以你一個人的黯然離場為結束就好了,怕是在他的立場,他得不到應有的愛和尊重,也是因為那個人是始作俑者的緣故。這麼想你不會害怕嗎?坦白的說,即便沒有類似經曆,但隻是聽著這種類似泡沫劇的情節,我就已經頭疼欲裂。真的很擔心你,很心疼的那一種。明白嗎?一個人一旦傷害彆人一次兩次就會上癮的,更何況他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就連理由都是大言不慚的。你難道不清楚現狀嗎?你學的可是社會心理啊。”
北辰悠然自得的趴在沙灘餐廳窗邊的桌旁,他一邊喝著咖啡,嚼著華夫,一邊看著儘情享受太陽浴的那些渾身被曬得通紅的金發女郎們。陣容整齊動作劃一的衝浪男孩將衝浪板對準了團團雪白泡沫拍打下的岸邊上那些一邊互相塗抹助曬油後玩著沙灘排球的女郎們。
“你以為我是那種不會抗拒老師的乖學生嗎?”
“畢竟我連作業都不喜歡按時完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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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靜靜的坐在北辰身邊熄滅了手中的煙。
“算了,既然已經在這邊了,就不要再想那些沒有頭緒的事情了。要不要考慮下加入女孩們的陣營,我們在拋球的同時也會把不愉快高高的丟進漫天的星星裡去的。”
“也謝謝你的華夫,玩得儘興。”看著火紅的夕陽下那個正在不斷的對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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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媚眼的珍妮,顧北辰淡淡的笑了笑。
緋紅而濃重的夜瘴緊緊包圍著暗紅的太陽,就好像不經意間就會將箍在其中的太陽徹底吞噬掉似的。
被霧氣撕扯下的刺眼光線越發朦朧起來,到了最後,纖長恬淡的朦朧剪影下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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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珍妮熱情的親吻著她。珍妮貌似並沒有抗拒他。在不知道的人看來,他們之間甜蜜中不失激情就好像熱戀中的男女那般真摯忘我,但也隻有北辰知道他們之間隻是今天剛剛邂逅,之後便短暫的墜入蜜戀。
“真愛,在遇見的那一刻會升騰起一顆真心,就用這顆心去愛。因為保質期不長,所以新鮮感永遠都不會匱乏,在一個商品即將過保質期的同時會有另一個人補充他的情感空窗期。”那個家夥對待愛情可沒有友誼那樣有耐心,當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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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真心消失殆儘時,女孩們都會擠在北辰身邊尋死覓活的。不過他們清一色的向北辰求助也算是找對了人,無法得到關心也沒有勇氣去恨的經曆讓他可以抗下所有孤獨。而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怎樣幫助女孩解開封印。
不過儘管顧北辰沒有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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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耐心與細心,但顧北辰的確比他更受少女們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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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亞洲男孩)他就像希臘神話裡的普羅米修斯。”女孩們的笑容柔靜,她們隻有在談論起顧北辰時才會眾星捧月般簇擁著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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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聲望去,
德國的少女與國內少女不同的是她們那雙澄淨蔚藍的天空如天空的眼睛裡隻會靜靜的飄著潔白的雲朵。但論對於美男的熱情與新奇卻是敲打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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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被假象蒙蔽了眼睛,他可不是吃素的。”
“哦,拜托請彆這樣說你的朋友,你這樣會傷害他的心的,然後友誼的小船說翻也就翻了。”
“你們不相信?”
顧北辰也不經意的望了過去,他的目光緊緊凝視著人群中有些手舞足蹈的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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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哪裡飄浮而來如七彩糖果般亮晶晶的氣球,血色的陽光也在浪漫甜蜜的氣息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相信什麼?相信他是食人魔嗎?還是吸血鬼。你彆告訴我這麼英俊的男孩會是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