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熙將手機相冊攤開在房東麵前。
“大姨,您見過這上麵的女人嗎?”
“稍等,我戴上花鏡看一下。”
房東將滿是泥土的手往碎步拚接成的衣服上蹭了蹭,她顫顫巍巍的取出花鏡戴在眼睛上。
“這個女人在我這住了三年多,也是最近剛剛搬走的。”
“她說為什麼搬走了嗎?”
“還能因為什麼?她在市裡工作總不能將時間都耽誤在路上吧。”
“那您知道她現在搬去哪了嗎?”
“這我不知道,她性格比較孤僻從不和我們這的人多說話,就連她是什麼來頭都沒有人知道,很奇怪的女人要不是那次口誤,連名字都不往外說呢。”
“您還記得名字嗎?拜托您務必要好好想一想她對我很重要的。”
李俊熙的臉被急得通紅,他的心砰砰砰直跳,內心的波瀾漸漸蔓延成奔騰不息的長河。是她嗎?如果不是自己該怎麼辦,可假如真的就是她,那天在小吃店她應該能認出自己來的,就算是臉變了但衣服上的名牌可是自己的名字啊。難道她和自己心連著心,都隻是想安安靜靜的守護在對方身邊嗎?因為抑製不住的想念,所以她隻能站在咫尺間多看幾眼對方。多一眼便多份心安嗎?
“叫,說是叫什麼來著,崔英。”
“崔!英!蘭!”
沒錯,是她,特彆是每一次接近她都會感受到全身心的自在舒暢,原來她就是我的媽媽,崔英蘭。
“沒錯啊,是叫崔英蘭的。不過,看你的年紀還是個學生吧,你和她是什麼關係,她貌似在這裡還是在外麵都沒有什麼朋友的。那你到底是誰?”那個房東太太的眼中充滿了好奇。
“抱歉打擾了,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想對她來說應該也隻是這一層關係。那麼再見!”
“你等等,小夥子,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俊熙和房東太太麵對麵站著,顯得有些尷尬。俊熙沒有給房東太太回答的契機,房東太太看了看四周又摘下花鏡偷偷瞄著他。對俊熙來說,這樣的視線和尹相弦彆無二致都像是沉重的包袱。
俊熙原以為確定了媽媽的身份,自己心裡那塊巨大的石頭會落在地上。但他沒有想到比起見不到媽媽,每天看見媽媽,卻不能對她袒露內心,多少次他都很想說媽媽,我很想你,十多年了你有沒有一刻想起我,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都說母子連心,可是你真的不想認我嗎,還是那時候我太小,你已經記不得兒子的模樣,即便不能稱呼你媽媽,你也不能稱呼我兒子,可我真的很想你啊”但是多少次話到嘴邊他就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勇氣叫出來。
還沒等房東太太再次詢問,俊熙默默地繞過了她,開著摩托車離開了。
cgh的會長辦公室,
正在和李賢真尷聊的李泰洙的手機響了起來。當看到手機屏幕上反複閃動的名字是“金秘書”時,李泰洙快步走出去接起電話。
“喂!我再過一個禮拜就會回國。如果尹相弦問起來的話,就跟她說,我會途徑土耳其為她帶泫雅最喜歡的惡魔眼。“
“但如果尹相弦理事問起其他的話?”
”我想請你擺正你的位置,你隻是我一個人的秘書,如果你也和周秘書一樣非常周到的把我的日程告訴尹相弦?我敢保證你會在接完電話後的一小時能離開我cgh集團。”
李泰洙的話很是刻薄。
金秘書一邊與李泰洙通電話,一邊淺淺的對著正在一樓候客廳等了多時的尹相弦笑了笑。對金秘書來說,伺候如此任性的會長,既是辛苦的事情,也是最有樂趣的事情。
“放心吧會長,您的私事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還有尹相弦夫人此刻正在往我這邊走,若有其他我會再與您聯絡。”
金秘書迅速掃了一眼臉上帶著大大方方笑容,一邊揮了揮手一邊邁著優雅的步子,儀態蹁躚的尹相弦。然後他轉過臉走到門前,麵對著即將緩緩打開的電梯門。
“真奇怪,你們cgh的會長出門考察是不帶秘書的嗎?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對了你之前的那位秘書怎麼突然辭職了,這事你清楚嗎?”尹相弦從隨身挎包裡掏出兩支口紅,她將口紅拿在手上反複掂量著。
“可能是他做了違背集團章程的事吧,也有可能是死於同事間的利害衝突。”
“這樣沒有營養卻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說了反倒不如不說。有時候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在彆人看來往往是愚不可及。”
站在金秘書身後的尹相弦攏了攏自己蓬鬆的卷發,自言自語般的說著,金秘書回過頭來時,尹相弦正對著電梯間的反光玻璃壁沿不斷整理著自己的著裝。
“尹夫人教訓的對,隻是今天,會長他不在樓裡。”
“我知道,泰洙哥實在是太盛情難卻了,每次出國考察都會買很多不實用的禮物給我。”
尹相弦口中的那些禮物都是金秘書從cgh的頂樓館藏室精心挑選後,交給李泰洙會長過目的。所以尹相弦剛剛提到不實用的禮物,他便心知肚明。
“會長對夫人用情極深,確實很羨煞旁人。“
“那是當然的,有的男人即便對你掏心掏肺,一片赤誠。但變不出女人喜歡的禮物,這感情也是要大打折扣。因為對女人來說丈夫和禮物缺一不可。對了,金秘書,你結婚了嗎?”尹相弦團了團耳邊的卷發,見金秘書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一邊往發絲上打啫喱,一邊靦腆的笑了笑示意他。
“還沒有,因為我就是夫人口中所說的那種拿不出禮物的男人。”
正對著鏡子刷睫毛的尹相弦,嘴巴還沒有完全合攏,她驚訝的看了眼金秘書,繼而不好意思的微微笑了下。“你很幽默,我剛剛的話可不是針對你。還有金秘書,李泰洙會長前妻的事你聽說過嗎?”
“非常抱歉,我剛來不久。而且這麼重要的隱私您應該直接去問會長,我想整個cgh隻有那個男人才能給您想要的答案吧。“
難道,該不會是……尹相弦馬上反應過來,肯定是李泰洙的特彆交代搞的鬼。想到這裡她急忙轉移話題。“沒什麼,我隻是想多了解下俊熙,我未來兒子一些而已。”尹相弦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得意洋洋的笑容努力掩飾著心底的餘悸。
”不過,夫人您今天這是要。”電梯慢慢升至七樓,隨著樓層指示牌的升迭,金秘書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他開始反複想剛剛自己和會長通電話是否讓她聽見了最重要的細節。
“沒什麼,聽說李俊熙在集團的後廚表現優異,我想既然父親不在身邊,我是不是應該代為問候問候,獎勵一下呢。”
“您要是找少爺的話也實在是太不巧了,他今天出門了。”
“少爺也出門了?那他有說去哪了嗎?”電梯口的冷風將她新染好的胡桃色頭發飄揚在空氣中,等碎發簌簌的順著眼瞼飄落時,她微翹的杏眼優美如彎月。“是去找朋友玩去了嗎?他大約幾點回來。”
“這我不清楚,隻是我們少爺他喜歡獨來獨往,貌似很少聽他提起過朋友之類的。”
尹相弦沒有說話,她隻是略帶遺憾的點了點頭。
“那您現在還有第三套方案嗎?比如在婚前和cgh的各位理事、室長碰個麵,跟他們交流下cgh的前景與往昔,彆忘了不日之後您可就是我們cgh的夫人了。”金秘書偷偷將尹相弦拉到一邊,他突然很有興趣的將耳朵往她的身邊湊了湊。“根據新季度工作部署的一些新產品發布會,以及cgh理事會將於1100在頂樓進行,我想夫人您一定會很感興趣。”
金秘書明顯的嗅到尹相弦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清香漸漸混合了黏重的汗味。兩種味道纏繞在一起,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曖昧起來。
尹相弦的幾縷發絲騷到金秘書的臉頰,那種感覺從心底到渾身血液都是燥癢難耐。“我差點忘記了還有新一輪的招投企劃案貌似也是今天下午落錘,屆時還會有更多商界精英齊聚cgh,如今會長不在,會長準夫人組織會議也是在情理之中。”
尹相弦忍不住擦了把汗,一雙杏眼睜得很大,她囈語般的輕輕說道“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來今天要約嚴夫人去美容會所的,再見。”不等金秘書把話說完,尹相弦如同一顆滑落暗夜的流星般飛快的淡出了金秘書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