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拔春答應了,也不管彆人,捧著那個盛金魚兒的小瓷壇子,往街道等另一頭走去。眾人哪裡舍得,緊緊跟著看熱鬨。侯聰走到賀拔春身邊,“賀拔校尉,這是我惹出來的事,不該你來承擔。這種瘋頭瘋腦的忙,也絕不能幫。”
侯聰說著這一切的時候,白衣猶在死死盯著他。
南下護送皇子,大部分地方都是暫時駐足,惹出任何風波都沒有必要。但若說平息風波要用一個校尉的婚約去填,哪怕是哄騙的,侯聰也覺得不能接受。他的確吃了賀拔春的醋,可是連白衣都看中的人,他也要高看一眼。
而這樣一個少年的未來,當然也會屬於一個極好極好的姑娘,在那個姑娘心裡,賀拔春不能屬於彆人,哪怕是哄騙、是救命都不行。
賀拔春並未答言,步伐越來越快。從香料鋪那個方向,竟忽然飛奔而來一個茜紅色的身影。
“那是我姑姑!”兩個孩子說。
姑娘也是十七八歲年紀,鵝蛋臉,五官不大不小、齊齊整整,頭發簡簡單單梳著,並不像個瘋子,除了手裡捧著一幅畫,除了在大街上飛奔,身後還跟著父母兄弟。
她停了下來,隻管盯著侯聰發呆。
白衣一把把侯聰拉著,扯到了自己身後,甚至左腳向前邁了半步,作出了戰鬥姿勢。
侯聰覺得這也太傻了,低聲勸她,“白衣啊,這姑娘又不會武功,你和她計較什麼?”
“你是大桐一枝花,人家要搶親,我豈能不管?”
“我不是花,我有心,我有主意,不是隨便搶得走的!”
“閉嘴!”
白衣這時候才像夫君,侯聰反而像小媳婦了。他乖乖呆在白衣身後,正好聞到了紙包裡的“春藥味道”,自己對著白衣後腦勺笑了笑——也是,香陌鎮有意思,有愛看熱鬨的人,有凶悍的孩子,還有如此情癡情種。剛才也不知道緊張什麼,難道他們這一行人,還要害怕鎮上的居民不成?
既然不會出大事,就等著看戲吧。
瘋姑娘癡癡地看著侯聰,眼裡也隻有侯聰,白衣的小身板,哪裡擋得住他這個大個子,瘋姑娘朝著白衣和侯聰走過來。舉起了畫兒。
青綠山水上,加著工筆描繪的人物。
侯聰和白衣瞧瞧畫兒,也是由衷感慨,黑甲白纓,劍眉俊目,縱馬馳騁,風流飄逸,這不是侯聰是誰?這就是侯聰自己跑到畫裡去了嘛。
鎮上的人都見過這幅畫,不過第一次看到瘋姑娘、畫兒和畫中那個的大活人一起出現,怎能不齊聲感慨?有個壇子的話,現在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裡投錢。
白衣、侯聰和鎮上的其他人,居然心有靈犀,一起端詳了端詳賀拔春。
論模樣,他也不差,尤其是刀削斧砍刀五官和頎長的身姿,若說和侯聰有六分像,絕對不誇張。可是他年紀小,清冷漠然的臉上,其實還帶著一團孩氣,身上骨肉也未發育齊全,透著點兒單薄可疼。尤其是眉宇之間,也沒有那種絕殺戰場的霸氣。
這一看就是個冒牌的!
隻有瘋姑娘沒看賀拔春,她伸出了癡情纏繞的一根手指,越過白衣的肩膀,指著侯聰的額頭,“負心人,你來了!”
白衣人生中第一次以這麼快的語速回應彆人“彆指我夫君。”
瘋姑娘也加快語速,“我有話和他說。我等了他幾百天。”
“男女有彆,有話和我說。”
“你說他是你夫君,你有什麼證據?”
白衣“哼”了一聲,回過身子,一把拉住侯聰的領子拉他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嘴。
眾人又想投幣了,但侯聰有些痛苦,因為白衣用咬的,齧得他又疼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