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輝答應了一聲,笑嘻嘻地從父皇膝上往上爬著,夠到了玉璽,雙手捧著,又坐回膝上,拿著把玩。這玉璽,金邊鑲著玉,比小孩的手掌大,比大人的手掌小,底下的篆文依然有紅色禦泥的殘存,頂部有金珠和雕刻在玉石上的盤龍。
莫榮告訴莫輝,“這是從平朝天子的宮裡奪來的,如今大桐的皇帝手裡的,是新做的。”
父子倆一起笑了起來。
莫輝拿著玉璽,在自己的左手背上,蓋了個章。
莫榮抱緊了莫輝,“輝兒,你要記得,哪天如果宮裡亂了起來,你不要信我身邊兒的人,緊緊跟著肖公公,他還有點兒良心。這玉璽在哪兒你不要管,抱住你的小命兒要緊。”
莫輝問”為什麼宮裡會亂呢?”
莫榮沒有回答。
莫輝又問,“那,宮裡亂起來的時候,父皇在哪裡呢?”
“我如果在,宮裡就不會亂,我身邊的人如果可信,宮裡也不會亂。所以,你隻管跟著肖公公跑,彆找我。彆出聲,彆哭,彆回頭。”
“母親也是這樣對我說的。”莫輝在那一刻,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親娘是誰,而且,知道她又騙了自己。
可是,想到她騙自己,不是因為厭惡自己,莫輝覺得很開心。
莫榮心裡一酸,狠狠心把陳氏的臉龐壓到記憶之後,抱著莫輝靠近禦桌,拿起筆,飽蘸濃墨,“你看,這是西璩郡的奏折,你認得幾個字?”
莫榮有委屈,但未曾說出來給兒子聽。他很少有這樣一個時間,回憶一下自己的人生,以及登基以來的經曆,他治理國家不比任何人差,他是個合格的皇帝。
莫輝也讓他吃驚,五歲不到的年紀,這麼難的關於民間盜鑄小錢的奏折,居然念了個少一半兒,雖然說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小小的臉兒抬起來,說到了重點“百姓有什麼力量?若不是有大族能從中牟利,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莫榮狠狠地親了兒子的臉頰一口。
侯聰在碧翰樓,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他一回頭,卻看到白衣站在自己麵前。
兩個人相距不到一丈。他還以為是夢。
因為怕夢醒,侯聰未敢輕舉妄動。
“那個,大公子,我是求你辦件事的。”
好嘛,看她這個氣人的模樣,和夢裡軟香溫存靠著自己親昵的那個白衣,根本不是一個人。
侯聰據此確認,現在確實是醒著的。
他說不出話。
白衣向前走了一小步,“聽來聽去,宮女兒們都挺喜歡你的。”
“怎麼了,你吃醋了?”
“啊?”
“當我沒問,怎麼了?”
白衣似乎想陪笑,笑了一半又收回去了,“所以,你在宮裡,來去自由,甚至,還見到了太後娘娘。可是,倚蘭殿,我卻去不了。”
“哼!你真忙啊!你去倚蘭殿做什麼?”
“有點兒事。”白衣就這麼,清水汪汪地眼睛毫無愧疚地望著侯聰,把侯聰心裡、身體裡的一團火又勾起來,他也悄悄地往前挪了小半步,“你能有什麼事兒?”
白衣不說話了。似乎在思索怎麼欺騙自己。
侯聰向她猛一靠近,拉了她的手一把,沒被甩掉,捏吧著逼問,“你怎麼知道我見了太後?”
“偷聽宮女兒們說話啊!”
“你怎麼對我那麼關注?”
白衣被問得一頭冷汗,“她們說的人很多,可我也就認識你,我當然——”
“不管,我不管!你就是關注我!”侯聰把白衣摟進懷裡。
因為有事兒要求人家,白衣也就順從了,“那好吧,我就是關注你。你能不能想辦法,帶我見到太後。”
“你見她乾嘛?你不會是她生的吧?”
“大公子,”白衣一臉無奈,“我這幾天沒見你,你怎麼瘋了?哪有這麼亂七八糟的事兒?我就是我娘生的。哎呀,其實,也不是我要見他,我見不見的,都無所謂。”
白衣從侯聰的懷裡使勁掙紮出了半寸,臉對臉看著他,“是陽獻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