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禦諸天!
死氣綿綿,枯墳在葬嶺荒蕪亂置。
一顆顆枯黃的雜草,自墳堆裡探出頭來,有氣無力的隨著陰風飄搖,好似這暗沉的天地間,僅存的不屈生命。
但枯草也撐不過數息時間,就化為了碎屑渣子,鋪在了墳頭上。
“踏嗒”
暗沉的世界裡,不知沉寂了多久,終於迎來了一陣突兀的落步聲,竟是與這一方天地格格不入,卻又有著詭異的契合之感。
一如聲音傳來之處的白衣,好似成了這天地間唯一的異色,看上去很是突兀,又有些莫名的明亮,仿佛開啟了一扇大門,映照此間。
君弈行走枯墳之間,聽著冷風灌入天地時,傳出的陣陣哭嚎之聲,內心非但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是出奇的平靜。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但卻有一種歸宿之感,似是回到了家。
一路深入,他看過這些枯墳。
有的已經被塵埃鋪平,沒有了墳塚的樣子,有荒土淩亂歪斜灑出,大有些被人扒開的樣子,有的前麵還立著木板,不過已經殘破的看不清上麵的字,似乎上麵也本就沒有什麼。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君弈想要從上麵找到一些關於此地的信息,都沒有絲毫的頭緒,有的隻是這一句沒有答案的疑惑。
他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
本是灰白的天地,色澤又暗沉了一些,好似是天黑了一般,氣氛也變得壓抑了起來。
君弈行走的步伐,也逐漸的開始放緩,倒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而是自己的肩頭開始變得沉重,似是壓上了什麼東西。
而且這重量,還在不斷的增加。
沒過多久,他也就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走動。
他看的明白,這裡除了數不儘的無名枯墳荒塚外,再無其他。
不,
在天色暗沉後,還有一些奇異的虛影,正躲在枯墳後麵,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好奇,時不時的探頭看來。
“你們是誰?”
君弈看著一處枯墳後,沒有躲藏好的腦袋,心中不知怎的,竟感覺有些好笑,但他也沒有放鬆警惕,依舊暗自戒備。
那枯墳後的腦袋一顫,似是知道君弈說的是自己,但還是佯裝不知,繼續躲在那裡,裝死似的一動不動。
君弈無奈,道“彆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但人影依舊不為所動,似是要和環境融為一體,可灰黑兩種色澤,在這詭異之地,實在是太過明顯,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這倒是給了君弈一種小孩子捉迷藏的感覺,甚是有趣。
他沒有辦法,隻好走上前去,準備伸手戳一戳枯墳後的人影,告知自己沒有惡意,隻是想問個路而已。
“站住!”
“彆動!”
“不要過來!”
不過未至近前,四周的枯墳後便是跳出了一道道人影,一個個警惕的抓著土石枯枝,遙遙的指著君弈。
這些人影看上去都是些普通的凡人模樣,而且還是困苦的貧民,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滿是補丁和漏洞。
如此模樣,看得君弈神情一怔,腳下的步伐也停了下來。
隻見得他正要走去的枯墳後麵的人影,是一個怯生生的女孩,正躲在相鄰枯墳後走出的壯漢身側,抱著他的腿,探出小腦袋,一臉的好奇。
“大家不要緊張,我隻是想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看著小女孩明亮的眼睛,君弈心中心情莫名,聲音也溫和了下來“在下君弈,不知道怎的誤入了此地,一時找不到歸路,並沒有惡意。”
“誤入此地?”
四周人影相互對視一眼,臉上寫滿了懷疑。
其中有人影按耐不住,大聲叫道“不可能,你是活人,活人怎麼可能來到這裡?休要欺騙我們!”
“活人?”
君弈一怔,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心中倍感疑惑,莫非自己來的是死地?亡靈所處之間?
自己方才還在長溪蝶穀的百幻道霧樹前,想要溝通識海,問一問蘊神樹和元始仙木,卻沒有絲毫的回應。
顯然是被什麼東西隔絕了開來,無法溝通。
周圍人一臉警惕,如臨大敵,一時竟讓君弈進退維穀。
但他還是沒有放棄,苦口婆心的解釋道“請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不知怎的就來到了這裡。”
“還請諸位能為我指一條路,讓我回去。”
隻是不論他怎麼說,這些人都不作開口,也不散去,臉上的懷疑和警惕之色,更沒有絲毫的退卻。
“小夥子。”
這時,人群中有蒼老的聲音,隨著眾人分離開來的小路深處,緩緩傳來“你過來,讓老夫看看你。”
君弈順著小路看去,人群籠罩的陰影深處,正端坐著一道麵容和藹的蒼老人影。
他的臉正對著君弈,似是想要看個清楚,但瞳孔卻是一片空洞,不知是什麼原因,沒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