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君弈眼睛驟然一亮。
但隨即,他又皺起了眉頭。
無他,隻因他所認識的海族之人,實在是少的有些可憐,甚至可以說是用一根指頭都數的過來。
藍瑾萱,九浪蠑螈沒了!
至於石才和汪凝,完全就是機緣巧合,根本談不上什麼親近,又如何能將這麼大的事情告訴他們?
或者說將範圍再擴大一些,也最多就是人魚一族。
可人魚一族的愚善,就足以讓君弈直接否認,與其讓人魚一族掌控諦規浮沉塔,倒不如讓它沉睡在這裡,簡直是暴殄天物。
一時間,君弈有些頭疼。
直白點的說,如果藍瑾萱或者九浪蠑螈,沒有辦法掌控諦規浮沉塔,就意味著他要眼睜睜的看著一尊鎮世之器,與自己失之交臂。
而且還是貓爪撓心,無能為力的那種,這與要他的老命有什麼區彆?
他想讓藍瑾萱和九浪蠑螈嘗試,是否能有一線可能,與諦規浮沉塔契合,可又怕迎來一道晴天霹靂。
“太痛苦了”
君弈口中呻吟,他從未有一刻,如現在一般的難受,心中幾乎就快要發狂,他恨不能直接躺在地上打滾。
良久,君弈低垂著頭,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直接放棄了掙紮,卑微的道“要不,就讓它留在這裡好了?”
即便不能與擁有者成為朋友,但至少也不要成為敵人。
這樣一想,倒也可以安慰一二。
隻是下一刻,他美好的想法,就又是被鬼陵神秘無情擊碎“小君弈,你實在是太天真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下來的目的?”
“目的?”
君弈茫然的抬起了頭,看著幽暗的光芒下,徐徐蕩起的漣漪,不禁腦中一炸“天歸祖螺的震動?”
“看來你也想明白了。”
鬼陵神秘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歎道“不錯,天歸祖螺的殼,已經無法再承受諦規浮沉塔太久了。”
“你在進入天歸祖螺的殼中時,所看到的內層烙印上的痕跡,應該就是由此而來。”
君弈微微沉默,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入內時所見的景象,甚至有些烙印痕跡的地方,已經薄弱的變成了透明。
沒有理會他的沉思,鬼陵神秘繼續說道“按照他們所說的震動間隔來看,恐怕最多一年時間,天歸祖螺就會崩潰。”
“屆時,內中生存的人魚族人,都會在天歸祖螺崩潰時,所產生的紊亂狂潮中,直接化為塵埃。”
“這或許,就是人魚族長所要的歸宿,也就是人魚一族的終結吧。”
聞言,君弈的情緒,不禁有些複雜起來。
當一切的猜測,都逐漸的靠近真相時,君弈才知道在自己的心裡,其實並不是討厭人魚族,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罷了。
畢竟他們是一個善良的種族,善良到甚至沒有學會怎麼去恨彆人。
如藍妙素所言,人魚一族需要一個新生,需要重新開始,但卻不應該是毀滅,而是能辨證的去看待善惡的新生,能自由自在、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或保護自己,或感化他人,從而活在陽光下的新生。
那,才是人魚一族真正應該追求的方向。
這一刻,君弈隱隱有些明悟。
以至於他血脈中的暴君怒血,都受到了他想法的升華,開始微微的起伏流轉,玄妙的溝通著天地,逐漸發生著變化。
隻是如今的君弈,儘都沉浸在了思緒中,未能察覺得到這些不同。
“這還隻是開始。”
鬼陵神秘長歎一聲,幽然的說道“一旦諦規浮沉塔現世,整個海族都會陷入震動,甚至整個萬靈域界都會進入顛覆的狂潮。”
“這裡將會成為戰火的中心,到時候恐怕遠遠萬裡海域,都會化為觸目驚心的血水殘池。”
“看來,是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了。”
君弈沉下心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儘都消散一空,眼中的目光,更是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他不是什麼善人,也不想救命於水火,但既然想通了人魚一族的方向,單單憑借著藍瑾萱與自己的關係,都應該將其妥善的解決。
若真的如藍妙素一般,就這樣不管不顧的帶著藍瑾萱走了,以後他又該如何麵對藍瑾萱呢?
人一旦心中有缺,又何談無愧於天地?
“你想明白了?”
鬼陵神秘感覺到君弈的情緒變化,不禁有些欣慰。
能坦然的走出錯失鎮世之器的陰影,直麵機緣歸屬的問題,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地步。
單憑這一點,君弈就足以令他刮目相看。
君弈點了點,深深的看了一眼巨塔,便直接轉身向上“不論如何,還是先告知人魚族長吧。”
隻是他剛剛邁出一步,腳下就愣在了原地,或許是心境沉穩了下來,終於是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波動。
他心中一動,指尖上的儲物戒指微微一閃,便浮現出了一顆蔚藍色的珠子,正是從錢開戎身上得來的覆海珠。
此刻,它正被君弈死死的抓在掌心,向著諦規浮沉塔的方向,瘋狂的顫抖。
頓時,君弈心中便想通了一切“原來,這才是覆海珠的作用,也是碎骨蟹和禦雷蝦兩族的真正目的。”
但轉而,他就收起了覆海珠,掌心又是取出了一顆珠子。
“嗡”
一瞬間,珠子上傳出幽暗光華,與諦規浮沉塔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