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痕燙傷和入仕有什麼關係?
林海像是想到了什麼,胸中一陣戰栗,渾身隨之震顫,本在倒茶的手一抖,茶水也灑了一些出去。
他很快便用袖口將桌麵茶漬擦去,倒是沒多少人發覺他的不同尋常。
薑帝眉目緊擰,腦中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有種奇怪的感覺一閃而過,卻又捕捉不住。
衡親王是個什麼脾性,薑帝向來清楚,也懶得和霖風玩什麼彎彎繞繞。
他“噠”的將手中鐵剪一放,眼尾掃向霖風,麵無表情道“朕始終不明白,你為何先去了太皇太後寢宮,又故意暴露行蹤叫朕發覺,這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於騁的意思?”
此話一出,霖風頓覺周身寒涼之氣籠上脊背。
“自然是侯爺的意思,否則微臣又怎敢擅自決斷?”
薑帝聞言和聲緩道“朕原以為他清政忠心,原來背地裡也會為了兒子玩手段,倒是朕小看了他。”
薑帝一向有聲色俱厲之狀,可和緩平靜言語間卻叫人莫名膽寒。
“陛下明鑒,侯爺忠心耿耿,今日之所以去太皇太後寢宮,也是微臣苦勸侯爺,侯爺迫不得已才同意微臣所行。”
“哦?迫不得已?”
“陛下可以不信微臣,不信侯爺,卻可以信承德侯府世代的忠誠。”
薑帝冷哼一聲:“你是覺得朕如今癡傻,還是太皇太後今已年邁無知?”
那個硬生生將皇太後的輩分抬至太皇太後的女人,會輕易被騙?
霖風從懷中取出另一份小冊子,再度舉過頭頂。
“這是侯爺前年剿匪時所得。”
薑帝示意林海接了過來,霖風便繼續說了下去。
然而薑帝隨意翻閱了幾頁,麵容便發沉緊繃了起來。
“據此賬本記載,衡親王每年逢太皇太後壽辰,都會奉上格外豐厚的壽禮,逢年過節也都會有所孝敬,可除了明麵上那一份,暗中卻還有一份,走的不是官道而是山匪運送,混入經商車隊中。”
衡親王喜好奢靡,明麵上的禮物已極儘奢華,想不到暗中居然還有這麼大一筆!
他雖早知衡親王和太皇太後之間有所勾結,玩的陽奉陰違,兩麵討好。
可他卻不知他這個弟弟,私下裡竟要刻意背著他,做這等悖逆之事。
這些可不是什麼小數目!薑國富庶國庫充盈,可衡親王送給太皇太後的這些個東西,累計居然比半數國庫還多!
薑帝麵上陰雲沉沉,目光鬱冷眉頭緊皺。
這已是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君王,勃然大怒的預兆了。
他目光嚴厲地看著霖風,冷道:“這是什麼意思?”
霖風神思有一瞬的恍惚,那曾經挺拔的身姿,清冷的麵容,浴血的寒光鐵甲。
有一簇烈焰在不斷燃燒著,幾乎要將他焚燒成灰。
他眼眶發紅,竭力逼迫自己繼續說下去“這是拓本,原本如今在太皇太後手中,外有假的一份名單,微臣允諾今後替太皇太後暗開小道,運送物品,才得到太皇太後的信任。”
薑帝怒容微收,撫摸著片被意外剪去一半的殘葉,緩聲平穩道“你要朕怎麼信你?”
霖風用力將額頭抵在地麵,再度抬起時將脊梁挺直,說的卻是:“陛下真龍天子,縱有一時受人掣肘,然大勢所歸終會威加海內。承德侯府一門,世代隻忠於薑國正統,忠於陛下,從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