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畫祠的笑容漸漸褪下去,她複又站起來,準備施行另一個計劃。
此時,那管事又開口了:“大人,小的突然想起來,今日大姑娘的婢女來廚房來的比往日早些,還專門察看了中午要上桌的羹湯。”
宋畫祠聽了這話,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就說嘛,三皇子的人哪有那麼不懂眼色。孟昭衍讓他來送東西,還送的明目張膽,十有就是想告訴宋畫祠,這個人她可以用。
宋畫祠看著緊繃了臉色的宋太傅,毅然的跪在了地上,擲地有聲地說:“爹爹,並非女兒與您找麻煩,而是這件事,實在讓女兒也很痛心失望。若非女兒不小心將湯撒在銀鐲上,今日宋家死的可能就是宋家嫡女,未來的三皇子妃,宋畫祠!”
“你休要在這裡胡攪蠻纏!不就是取個飯食麼,就算瑤兒的婢女去早了些許,也是正常的,怎的就成了下毒凶手?”
姚氏護在宋枝瑤身邊,氣急敗壞的反駁宋畫祠。她恨宋畫祠恨的不行,若非宋太傅此時還在這裡,她定會讓人拖了她下去打死作數!
而宋畫祠卻不理會姚氏,仍舊跪下望著宋太傅,眼眸中帶光:“爹爹,姐姐今日明明是在姨娘這裡吃飯,又為什麼會讓自己的丫鬟去拿飯食?”
宋枝瑤張口結舌,攥緊了手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紅了眼睛,隻能失措的喃喃自語:“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
可是,這句話有什麼說服力呢?她若在自己院子裡,讓丫鬟去看飯食也無可厚非。可……可她今天,卻偏偏來了姚氏這裡。
她好恨自己竟隻顧著到姚氏這裡來等著看宋畫祠出事,卻忘記了,這本就是一個致命的漏洞!
宋太傅扶額,簡直覺得荒唐。他讓管事先下去,看著那管事背影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殺機,畢竟他今天聽到的太多了。
看著事情敗露,冷汗直冒的宋枝瑤與姚氏,宋太傅氣的恨不得全部把他們送到郊外的莊子裡去。若非宋枝瑤是他從小疼到大,留著還有大用的女兒,他此時都懶得管她。
宋太傅仰頭,長歎一口氣:“祠兒,是為父錯怪你,讓你受委屈了。”
宋畫祠咬著唇,看起來隱忍又堅強:“父親此言,女兒不敢領受。”
宋太傅被她微微頂撞,接下來要說的話都不知如何開口。
“老爺!瑤兒她年紀還小,犯這錯,定是受了身邊那起子人的挑唆,但確是無心之過啊。老爺,老爺,您就饒了她這次吧!”姚氏趁著這個空檔,“咚”的一聲便跪在宋太傅腿邊哭著求情。
宋枝瑤給她下毒竟是無心之失?宋畫祠不說話,隻是覺得姚氏的話簡直可笑。
“你看看她,做出這等事情,還有臉求饒?祠兒是馬上就要嫁到三皇子府的!若讓聖上知道,我堂堂太傅縱容庶女謀害嫡女、三皇子妃,我這太傅便也不用做了!”宋太傅鮮見的在人前朝姚氏發了火。
“老爺,妾今後定會對瑤兒嚴加看管,保證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雖然枝兒做錯了事情,可人總要有個改錯的機會啊。求您這次,便放了她吧!”姚氏不懼怒火,再接再厲。
宋太傅壓著火氣,沒有理會姚氏。
他轉過來麵對著宋畫祠,像是猶豫了許久才做出決定:“祠兒啊,今日的事,為父知道,都是你大姐姐的錯。可枝兒畢竟是你姐姐。若是你趕儘殺絕的話,於你於今後的三皇子府,都是沒有多大好處的。既然你如今也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傷害,還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博得一個美名,你說呢?”
宋畫祠算是看明白了。看起來姚氏可憐楚楚聲淚俱下的向宋太傅討饒,其實宋太傅的心一直是偏向宋枝瑤的。他的怒火,隻有一部分是真,另一部分,是他裝出來給她看的。
可宋畫祠這一次正大光明的來姚氏這裡,便沒想著再像以前一樣隱忍退讓。這一次若不打痛宋枝瑤和姚氏,她宋畫祠在宋府嗯最後兩個月便好過不了,她不能總讓他們覺得她軟弱可欺!
“爹爹,您莫覺得女兒無情,女兒這樣做也是為了姐姐好。女兒雖說即將嫁入皇家,可姐姐今日在家裡犯了錯,女兒退讓一點也無妨。可若他日出了門,嫁了人,姐姐一不小心又犯了這樣的錯,那時候可還有誰能原諒她?爹爹又能救她幾回。”宋畫祠偏著頭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質問宋太傅。
宋太傅見宋畫祠一點也不鬆口,心裡對她的不滿越來越多,可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宋畫祠的話,連他也找不出什麼話反駁。
可被女兒反駁,宋太傅到底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他語氣低沉:“祠兒說的有理,但為父到底念在她是初犯,便從輕發落了。瑤兒,你從現在起去祠堂罰跪一天,跪滿再回來。”
宋枝瑤今日,終於也自食惡果,被罰跪了祠堂。她還記得當初宋枝瑤那麼熱情的去“探望”她和宋喬淑,但是現在,她卻不會把精力浪費在報複宋枝瑤上,那隻會更加得不償失。
宋畫祠回到院子便把那些瑣事拋之於腦後,開始安心的跟倌娉習武直到傍晚。將事情吩咐給倌娉後,便自己坐在屋裡繼續翻看未看完的醫書。
夜色漸濃,寒風刺骨。雖還沒有到隆冬時節,但這樣的夜半時分仍然冷的讓一般人無法承受。
耳此時宋畫祠看書卻看的正是入迷,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邊立著的一道人影,正靜靜的注視著她。直到那話語聲傳入耳中,她才猛然一驚,冷汗出了一身。
“這書怎麼樣?”孟昭衍笑容清淺,若有似無,語氣也淡淡的,卻很舒心。
可語氣再淡再舒心又有什麼用?當一個人在自己最專注時突然出現在自己房中,就連宋畫祠都被嚇了一跳。
“三殿下?”宋畫祠回過神,但看著此時的孟昭衍卻更加驚訝。
因為,此時的三皇子,穿著玄色長衣,披著深藍色大氅,一頭墨發隨意的用冠束著,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裡,進她的屋子竟一點聲音也未發出。
最重要的是,孟昭衍是站在她麵前的!
宋畫祠趕忙站起來行禮,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他的腿上盯。孟昭衍看著她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便忍不住開口逗她:“怎麼了,本王麵目可憎,讓四小姐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宋畫祠趕忙搖頭否定到:“臣女隻是關心殿下的腿疾罷了,殿下恕罪。”
“無妨。腿疾此事說來話長,你隻需知道,本王現在因了藥物輔助方才能行走不久罷了。”孟昭衍大方的道出他的一個小秘密。
孟昭衍四處打量了一下宋畫祠的住房。雖然不大,位置也有些不好,但是通過這些擺設用具可以看出,主人是很用心的在生活。
看著它們,孟昭衍不禁開始想象,來年春天宋畫祠了嫁給自己以後,三皇子府的景象。他覺得,一定彆有一番趣味。
但是孟昭衍這次行程時間很緊張。
他本是沒打算來宋府的,但是剛才做完了所有事情就聽到有人來報宋畫祠被人下毒的事情。孟昭衍想,反正也順路,正好過來看看她。所以現在,話題還是直挑重點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