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遠遠瞧著皇帝一身明袍一個人走過來,心中大吃一驚,慌忙跑進屋,隻見梁嬪還穿著單薄直跪在蒲團上小聲念經,手中佛珠一粒一粒數過去,細閉著眼一臉虔誠。
奶娘不忍打破這番寂靜,卻也無奈,隻得輕聲道“娘娘,娘娘……”
梁嬪仍舊未睜眼,隻問道“有何事?”
“娘娘,陛下來了!眼見著就要到宮門口了。”
話落,梁嬪一雙長眸才驀然睜開。
梁嬪的相貌是極好的,一雙眼天生媚態,偏偏覆了雙純淨無波的黑珠,皇帝一開始就是撞進這樣一雙眼才陷進去出不來。
儘管梁嬪常年不施粉黛也不保養,麵上已有歲月的痕跡,但她依舊有著令人心神蕩漾的資本。
唇顯菱形,小巧精致,顴骨微高,氣質天成,鼻梁挺而翹,組合起來恰恰是一張讓人移不開目光的臉。
聞言,梁嬪隻掃掃自己素衣的裙擺,站起身,手中佛珠還在不停轉動。她轉過身,看向奶娘,道“陛下來了,隨貧尼出去恭迎著吧。”
梁嬪甫一踏出宮殿正門,皇帝已然行至門前,梁嬪麵色不變,定然垂眸屈膝道“貧尼恭迎聖上。”
“貧尼”兩字讓皇帝深深皺眉,可他知道梁嬪的烈性,到地沒說,“平身吧。”
“謝聖上。”
梁嬪側開身,皇帝才看到偌大的青鸞宮裡閉暗昏晦,未點一盞燈,梁嬪身後的宮女也跟嘉毓宮裡形成鮮明對比,頭頂的青鸞宮三字是皇帝親賜之名,二十年前金碧輝煌,如今卻被風霜侵蝕黯淡不止。
皇帝心中澀了澀,慢慢抬步朝裡走。
梁嬪叫人點了燈,皇帝目光一掃,暗吸一口氣,就算是架著宮裡最輝煌的青鸞宮的名頭,冷宮到底是冷宮。
春寒已過,整個殿內沒有一個碳火盆擺放,冷不是一般的冷。
皇帝穿的厚,到底不怕,隻是看梁嬪穿的單薄,卻也絲毫不變色。
皇帝不是個會關照人的人,除了心裡犯些澀,麵上卻什麼也不說。
梁嬪給倒了水,卻在皇帝不說話時也保持靜默。
許久,皇帝耐不住了,問道“梁嬪可想知道衍兒過得如何?”
梁嬪淡淡抿了口茶,道“聖上願說,貧尼洗耳恭聽,聖上不願,貧尼自然不然不問。”
皇帝沒轍,這麼多年沒動梁嬪,此刻看著她一張淡漠的臉,也是不忍動。
“衍兒及冠那年,受重傷雙腿被廢,如今已是不良與行,永久不能站立。”
話落,一陣沉寂,一旁站立的奶娘聽到皇帝的話大驚失色,卻也不敢出聲。
梁嬪長久不動的眸子閃了閃異色,狠狠閉了閉眼,道“衍兒自有其命數,貧尼乾涉不得,阿彌陀佛。”
皇帝轉頭看著她,眼眸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