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衣!
雲蓮衣三人穿過剛才的偏僻靜謐的泥路,時間已經臨近傍晚,陽光柔和的散發著今天最後的些許光輝,督促著樹上新芽的成長,城中的主乾道上,小商小販較早上絲毫未減,路上行人依舊來來往往,人影攢動。
王海介紹到“這條牙柳街是望山城裡著名的臨街集市,很多望山城中的居民都靠著這條街生活,這裡的小吃種類特彆多,而且都不貴。”
一個時辰後,雲蓮衣、朝衍、天祿三人撐著肚子走出了牙柳街,王海一臉憤然的自己買了一個餅跟在後麵,扣死你們算了,一點吃的都不請。
最後,朝衍讓王海給他們介紹了一家沿河又不貴的小酒樓,將三人的行李存在開好的客房以後,雲蓮衣三人就和王海告彆了。
雲蓮衣三人住的酒樓在一條名為渭河的旁邊,酒樓不大,隻有三層,三人開了兩間靠河的三樓的上等客房,從客房的窗戶往下看正好能看到渭河上漂著的小船和巨大的花船,渭河上燈火闌珊,女子泠泠的歡笑聲和男子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無數的燈籠將渭河四周裝扮成了另一個華光世界。
朝衍、天祿和雲蓮衣三顆小腦袋趴在窗沿上,三雙小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外麵,天祿看著花船上身著妖豔裸露,動作輕佻的年輕女子,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急忙挪過目光,正好碰見朝衍假裝正經的眼神,二人心照不宣都未出聲,轉身看看蓮衣,發現蓮衣正盯著澄澈的夜空中無數燦爛的星河,呆呆愣神。
那雙平日仿佛一波盈盈秋水的秀美雙眼此時透露著淡淡的哀傷,朝衍和天祿靜靜地望著出神的雲蓮衣,兩人把手輕輕搭在雲蓮衣的小腦袋上,溫柔的撫摸讓雲蓮衣回過神來,收起憂傷,淡淡一笑,如春日百花,燦然綻放。
雲蓮衣在這一刻心裡突然明白他們就是自己此時觸手可得的親人。
第二天清晨,三人早早的就起了床,在鳥兒的鳴叫聲中背著包袱就朝著望山城的北門走去,河邊仿佛還殘留著昨晚狂歡後留下的酒香,約摸半個時辰後,三人來到北門處,仿佛算好的時間一般,北門剛剛開啟,三人經過簡單的排查後,就出了城,這次他們打算不再乘坐馬車,改為步行走留仙路。
走了許久,經過王海提到的那個岔路口後,三人往左走上那條上山的路,雖然現在還不到中午,但是這條寬敞的山路上已經有了不少行人,貌似都是早起趕來祈福許願的。
山腰的山神廟前是一片巨大的由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廣場,三人剛剛登上廣場,第一眼映入的便是如同集市般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向遠處望去便看到宏偉的山神廟和山神廟後麵的一棵參天巨樹,如同一張巨大的鬥笠一般,枝繁葉茂的蓋住前麵的山神廟,撐起一片綠色的穹頂。
朝衍、天祿和雲蓮衣三人走在廣場上,發現有很多同自己一樣的外鄉人都在此處,他們抬頭看了一下,發現大量的人簇擁在山神廟門口,想要進去跪拜山神像,向山神祈福。雲蓮衣三人頓時打消了進去祈福的念頭,隻是來到一個小攤前,是一名婦女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貌似是賣向那棵神樹許願用的紅紙和紅繩,而此時,這對母女正在和旁邊的一個算命的山羊胡道人交談,待三人靠近以後,才隱約聽到二人所說的話。
那名山羊胡道人一臉正經對著對麵的婦人說道“夫人這麵色泛黃,是否家中有事?看夫人頭頂生氣淡薄,似乎就是前幾日之事。”
那名婦人明顯已信了那名行頭講究的道人,頻頻點頭。
而後道人說需要婦人伸手摸骨算福源,朝衍對這種把戲見多不怪,在婦人還沒伸出手的時候變咳嗽一聲,打斷兩人的交流,對婦人笑著說道“姐姐,我買三張紅紙和三枚紅繩。”
婦人聽到朝衍叫自己姐姐,還稍微有些欣喜,笑著回答道“好的,小兄弟,一共二十一文錢。”
朝衍突然麵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緩緩說道“對了姐姐,我們沒有筆墨,能不能借用你這裡的筆墨寫一下願望,我聽彆人說在你這裡買的紅紙許的願望特彆靈驗。”
婦人心中欣喜,嘴上說道“沒問題的小兄弟,筆墨不要錢,你隨便寫就行。”言罷,收起雲蓮衣遞過的二十一文錢,而後順手將自己桌上的筆墨遞了過去。
朝衍接過筆墨,率先開始寫著願望,一邊寫著一邊對著身邊的雲蓮衣說道“對了蓮衣,我跟你說,在這種人多的集市上你要格外注意,很多人假裝道人,對彆人騙錢騙色,彆看他說的關於你的很多事都絲毫不差像模像樣的,其實那是早就打聽好的!你見到這種人趕緊躲遠點知道不?”
雲蓮衣一臉嚴肅,配合的點了點帶著麵巾的小腦袋,義正言辭的說道“我記住了!一定會小心地!”
朝衍寫完了紅紙,將手中的毛筆遞給雲蓮衣,繼續說道“我跟你說蓮衣,這種人一開始都是假借著借口先摸摸你的手,而後見你上當,就會越來越過分!一定要謹記。”
聽到朝衍的話語,賣紅紙的婦人在不知道這是在暗示自己就真的成了傻子,婦人含怒望向旁邊的道人,隻見那個道人灰溜溜的收拾好自己的行頭,迅速的撤離了此地,鑽進人群裡一會便不見了。
婦人轉身謝過朝衍的提醒,朝衍笑著說沒事,而後便想將寫了願望的紅紙卷起來用紅繩綁上,婦人見狀,急忙製止道“小兄弟等等,我跟你說,我們這裡的山神廟,對著神樹許願是有講究的。”
朝衍疑惑的哦了一聲,等著婦人接下來的言語。
婦人繼續道“神樹許願用的紅紙不需要卷起來,卷起來的話,神樹就見不到紙上的內容,願望就不靈驗了,若是怕旁人看去,隻需要借著竹竿掛在樹上高處的樹葉根處即可,而且掛在神樹上的紅紙不用擔心掛不牢靠,神樹下風雨都影響不到紅紙,有神樹護佑,而且神樹的樹葉秋冬季枯而不落,等到春夏,枯黃的樹葉在樹上會重新恢複生機,綠意盎然,這麼多年隻要掛上,從來沒有紅紙掉落的時候,而且呀,聽老人說,越是人們都看到的願望,就越容易實現。”
聽完婦人的言語,再看紙上,果然在角落上有一個隻能紅線通過的小孔。
三人寫完願望,辭彆婦人,從人山人海的山神廟側麵來到生長著神樹的大院子裡,遠處看神樹已經巨大無朋了,待雲蓮衣三人近了才發現,遠處看遠不如走近了看震撼,樹高百丈,樹乾就如同一麵牆壁一般,上麵印刻著無數縱橫的歲月痕跡,有些地方樹皮掉落,有些泛黑的木質裸露在外,卻有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最下麵的巨大樹枝向外延伸百丈,許願之人站在樹底下,雖然隻有零碎的陽光能落在地上,顯得有些昏暗,卻毫無壓抑之感,直覺心神清靜,神識清醒。
雲蓮衣三人,用紅繩綁好了許願的紅紙,來到樹下,看著旁邊擺放的長短不一的長竹竿,竹竿頂端是一個小小的豁口,方便紅繩掛在樹葉之上。
等雲蓮衣三人選好竹竿發現,三人選的都是較短的那根,三人相視而笑,一切都已了然,看來都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實現,片刻後,三人的紅紙便掛在樹上,隨著微風輕輕搖蕩。
三人有說有笑的朝山頂的路走去,都沒有問彼此對方的願望是什麼。
神樹下,微風蕩起,三人的紅紙輕輕翻轉,露出上麵的內容。
“我希望小蓮衣能早日知道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父母,一家團聚。朝衍那個家夥能順利完成這次遠遊試煉,平安回家。”
“我希望朝衍哥哥能一路平安,安全的回到家中,天祿哥哥能早日克服心魔,解決一直壓在他心裡的執念。”
“我希望天祿能早日報仇,修行一日千裡,蓮衣嘛,希望她早些找到她的親人,開開心心的長大,找到一個如意郎君。”
樹葉沙沙輕響,仿佛在回應著一張張紅紙的心願,訴說著自己對那些真誠的人的祝福。
山路並不崎嶇,但是石階蜿蜒,往兩側看還能看到深深陡崖和崖壁鬆柏,朝衍和天祿走在雲蓮衣兩邊,小蓮衣倒是精力充沛,旁邊二人還擔心雲蓮衣爬山會體力不支。
山不算太高,一個時辰後三人便來到了山頂的平坦處,遠處一座在山間錯落而建寺院廟宇出現在三人眼前,最遠處還有一高十餘丈的石塔,寺院大門前,絡繹不絕的行人來來往往,門前的一塊大石上寫著三個紅色大字——華嚴寺。
進了寺院大門,一排小桌子出現在寬闊的院落中,桌子上擺著各類供香,顏色粗細長短不一,雲蓮衣買了三根最普通的,又幫朝衍和天祿各買了三根,而後雙手合十,告辭賣香的小和尚,同天祿朝衍二人一同進入正中央的巨大佛殿中,佛殿牌匾上四個金光大字寫著,大雄寶殿,殿中共有三座三丈高佛像,正中央的是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佛像慈悲,雙手於前,拖著一個金缽,在釋迦佛的右側是一左手持塔的蔚然佛像,為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左側是南無阿彌陀佛,右手持一蓮台,佛像莊嚴巍峨,雲蓮衣三人心誠恭敬的燒香行拜之後,便來到一側旁邊偏殿中,殿中有些許蒲團,一名慈眉老者坐於其間,今天恰逢寺院住持宣德大師為香客解字。
宣德大師白眉白髯,身前三個蒲團,雲蓮衣三人依次坐於其上,
宣德大師看著眼前的三人,,示意三人各自寫下一個字,宣德大師依次看了三人所寫的字,朝衍寫的是“遊”字,蓮衣寫的是“親”字,天祿寫的是“道”字,宣德大師思索片刻,而後對著最左邊的朝衍說道“失去即為得道緣,得道即為續舊因。”
朝衍思考著這話的意思,最後依然一頭霧水。
宣德大師看向中間的天祿,道“修身當修心,修心勿忘心。”
最後,轉向最右側的蓮衣,宣德大師沉默片刻緩緩地對著蓮衣說道“可往南去。”
三人思索著宣德大師所言,卻依舊不解其意,出了大殿,都不知宣德大師所指為何,最後隻能暫且不去多想,穿過寺院從山後處下山。
三人走的較慢,許多行人同雲蓮衣三人一樣,都在一邊欣賞著路邊的風景一邊趕路,臨近傍晚之時,三人才見到王海說的映月潭,映月潭不大,直徑也就二十丈左右,譚邊四周已經坐滿了釣魚之人,雲蓮衣和朝衍天祿二人走向潭邊,向潭底望去果然深不見底,水下一片幽深黑暗,映月潭兩邊是數十丈高石壁,待此刻傍晚之時,月光未現,陽光也被兩側石壁遮擋起來,四周視野頓時變得昏暗,而僅僅過了片刻,隨著一輪白月升起,皎潔月光進入此處,映照潭邊,而後緩緩移動,月光如光束流轉,在接觸潭水的那刻便暈散開來,融於潭中,映月潭此時就仿佛是一潭月光,奇異且唯美,又帶著純潔不染凡塵之感。隨著潭水映照月光,變成一潭皎潔月色,整個映月潭仿佛變成地上的明月,與天上的明月遙相輝映,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