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不勝防的那些年!
在林爸爸林媽媽到來之前,我非常擔心我們的見麵就像家庭倫理劇裡演的那樣,準嶽父嶽母刁難準女婿或者鄉巴佬女婿鬨笑話之類的,畢竟我覺得自己跟林小娟談戀愛,不光是身高還是家庭背景都屬“高攀”,萬沒想到見麵之後一片祥和。
我回答林爸爸說買房子已經提上日程了。
又回答林媽媽說我接受組織的考察一定努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但是阿姨你叫我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個要求我還真難做到,我跟小娟認識那天就開始高興起了,沒法難過不高興呀。
林小娟見我沒有最開始那麼緊張局促,說話開始皮一些了,笑意盈盈,但是嘴上卻說我,你不要太皮了。
林爸爸說“哎,年輕人活潑一點好,我年輕時候就是因為活潑,你姥爺姥娘才喜歡我的,活潑點好活潑點好。”
其實我從見林爸爸林媽媽之前,就像那虔誠的信徒一樣,懷著尊敬之心期待著,見麵之後更怕自己說話不著邊際留下不好印象,一直克製自己,以便讓自己顯得成熟穩重一點。
林爸爸雖然這麼說了,我還是不敢亂造次,之後的說話都很謹慎小心。
一路上我們家長裡短的聊著,林媽媽問我“你媽媽身體還好吧?”
我回答“生龍活虎的,打我時還跟年輕時力氣一樣大,罵我時那嗓門村子仍舊都得抖一抖。”
林爸爸哈哈大笑。
兩位家長並沒有追問我媽媽現在人在哪裡,我和小娟提前商量好的台詞也就沒有派上用場。
機場到白石洲並不近,加上晚高峰期,路上有點堵車,到目的地時已經快晚上八點鐘。
下了車,林爸爸對深圳人群之擁擠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林媽媽也驚呼,安陽來,這地方每天都這麼多銀嗎?
我回答今天是周六,加上馬上中秋節,是比平日人要多一點。
我們先是帶林爸爸林媽媽到了租房,放下行李,休息一會。
從下車一直到租房,林爸爸林媽媽先是一路上感概深圳人口之多,進了白石洲城中村看見密集的握手樓又不停感慨。
“安陽來,老林你看那走道都糊黑糊黑的……”
這一路上,我聽他們說了好些次安陽來這個詞了,我跟林小娟走在前麵,於是我輕聲問她,這個安陽來是什麼意思。
她告訴我“這個安陽來在我們青島話裡就是一個語氣助詞,類似哎呀之類,嗯——普通話還真沒有一個對應的詞可以完美解釋,怎麼說呢,就類似英語裡的eon,ood之類的……”
我說“明白了,你講這麼多,不就兩個字的意思嗎?”
林小娟“哪兩個字?”
我說“一切情緒皆可用的神詞——我艸!”
林小娟說“不一樣不一樣,你這雅痞讀書人不懂。”
到了租房裡,林爸爸林媽媽把租房裡裡外外看了又看。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看著林爸爸林媽媽顧及到我在場有些話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不由想到,早知道應該堅持意見,讓他們去酒店,現在好了,租房不入法眼,他們要不是住不習慣這租房,要不就是覺得這個租房太委屈自己的寶貝女兒了。
但是像我們這種才來深圳沒多久,能有這麼一個獨立的房子其實算是比較好的了,許多人剛畢業都是合租,甚至是租那種格子房。
深圳許多城中村有那種三室一廳或者四室兩廳的房子,二手房東改造成十幾二十間再對外出租的,每間房像一個小格子,一張床一張書桌,很壓抑,沒有獨立的廚房衛生間,安全性,隔音效果都非常不好,但是勝在便宜。
我們租房的時候去看過這種房子,我個人認為適合單身臨時住住,或者找工作臨時過渡一下。
鄭健租過那種房子,他跟我在qq上麵說過,也有情侶或者夫妻租那種房子,一到晚上,愛情鼓掌聲本來不大,結果因為隔音效果不好,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特殊的聲音顯得特彆的刺耳。
我還開他玩笑,“你怕是用錯詞了吧?”
他說“那我用什麼詞?”
我說“對於你這種人,悅耳一詞更適合你。”
鄭健說“那乾脆用餘音繞梁得了。”
我說“中文博大精深,但敗在你這裡了。”
他以為自己說到了什麼厲害的點子上,忙興奮的問我“此話怎講?”
我說“餘音繞梁一詞怕隻能形容你當時心境的萬分之一,回味無窮、魂牽夢縈這些加在一起怕都不夠,你說你一個人就把中文給打敗了,何其厲害?”
我腦海裡那匹調皮的思維野馬開始歡騰的馳騁起來。
林小娟拍我“你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沒想什麼呢,突然想到古代一位偉大的歌唱家韓娥了(注韓娥,成語餘音繞梁的主角)。”
林小娟用眼神示意我看時間,我看了下八點過十幾分了,趕緊開口說“叔叔阿姨,我們出去吃晚飯吧。”
林爸爸在陽台看對麵的房間,也不知道他對這種看對麵租客像照鏡子一般近的房子有何真實感受。
林媽媽在廚房轉悠。
聽見我聲音,兩人來到客廳。
林爸爸說“彆說,真有點餓了。”
白石洲的快餐店、大排檔和燒烤攤很多,像模像樣的高檔次餐廳則偏少,我們在村子入口旁挑了一家稍微好點的飯店,本意想豐盛一點,點菜時候林小娟搶著點了一些菜,她是怕我太破費,反倒招惹爸爸媽媽不喜歡了。
此後一直到送林小娟跟她爸爸媽媽三人回租房,我們都沒再提及到我跟小娟戀愛的事情,婚姻及房子的事情更加沒提。
到了租房,我坐了沒幾分鐘,林小娟就跟爸爸媽媽說我要回“宿舍”,把我送了出來。
林小娟不像我們湖南妹子,湖南妹子一般這個時候會把男友送到大樓門口或者街道邊,小鳥依人的說幾句情話,或者嬌羞可愛的索一個吻,再道彆,她則是直接把我往門外一推,說“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呀。”
然後對著我做了一個鬼臉,林爸爸林媽媽則站在她的身後跟我道彆。
回宿舍?
我宿舍在哪裡?
我走到自己租房,我媽坐在客廳看電視,看我進了門,忙把電視關掉問我情況。
我把從見麵到回來,能記起來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向老媽彙報。
老媽說“這麼看,還是明事理的人家了,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跟親家母見個麵?”
我說“我們都還沒跟她爸爸媽媽說你在深圳呢,要見麵得等林大導演安排劇情。”
我媽問什麼林大導演什麼劇情,我則耐心的解釋了一番,告訴她林小娟還沒有跟父母說到你,所以現在還沒到你上場演出。
我媽顯得很失望,說“兒啊,我跟你講,小娟是個好妹子,好姑娘,你可千萬不要把人家給嚇跑弄丟了,我們家庭情況不好,你性子又拋(湖南話,就是不夠腳踏實地)又傲(有時候不聽勸),她爸爸媽媽要說什麼話,不論多難聽,你都要往好處想,當年你爸爸一窮二白去媽媽家提親,隻提了一斤紅糖兩斤苞穀酒,肉都沒有二兩,你外公不想我跟著受苦,當時話說的要多難聽就多難聽,結果你爸爸死皮賴臉的動不動往我們家跑,硬是把我娶回家了……”
我搶話“我覺得你當時應該聽外公的,你看你跟著爸受苦這麼多年。”
我媽“要聽我爹的,就沒有你了。”
我“你要是聽你爹的,指不定我投胎找個富有的人家呢。”
啪!我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
“媽!我就隻是說說,你也打!”
“說說也不行,你爸把你養這麼大,你不能沒良心。”
“好了好了,媽你彆難過,怎麼紅眼睛了呢,我就隻是說說,真要投胎去彆人家,那不林小娟我也認識不了了嘛。”
“都說養兒防老,你爸養你這麼大,沒享你一天福,我現在天天給你做保姆,你也不管我每天窩在這裡過得開不開心,你是有了新娘不要老娘了。”
也不知道我媽是怎麼了,平日大大咧咧的,農婦裡麵的武力擔當,村裡半邊天的代言人,今天居然這般脆弱了。
我趕緊說“媽,你說什麼呢,你是一天到晚閒出來毛病了。”
我媽“天天就給你們做兩頓飯,也沒有個熟人,好不容易來個親家母,人家都不知道我在深圳。”
原來如此啊。
我說“林小娟爸媽那邊急不來,你要是平日覺得無聊,樓下也有很多湖南老鄉,你可以跟他們去玩。”
“他們天天打麻將,要不你跟小娟給我找份工作。”
我說“你電視機那麼大的字就認識九個,我跟我爸還有你自己的名字,你出去找什麼工作?那些適合你的工作,一個月還不如我一節課,好了好了,回頭我跟小娟商量下嘛,你彆弄得像個學前班小孩子一樣,還哭上臉了,我先去衝涼。”
衝完涼一個人躺在房間,身邊沒有了林小娟,一時有了孤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