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收緊手中的長刀,默默的盯鋼製的防盜門,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
“有人在家嗎?開開門呀。”美杜莎慵懶酥媚的聲線,透過厚重的防盜門傳了進來“沫沫,沫沫你在嗎?我來接你啦。”
等了片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美杜莎輕舒柔荑按在了門上,笑意盈盈的說道“打擾了,我要進來咯。”
下一刻,隨著一聲巨響,整片防盜門被一股巨力刨砸瞬間凹出一個駭人的深坑,連帶著金屬門框邊緣的混凝土都龜裂出大片的裂紋。第二波衝擊緊隨其後,生生將變形的門板轟飛,直奔織襲來。
早就預見此刻的織毫不慌亂,拔刀出鞘,電光火石之間斬出兩刀,分成四瓣的門板旋轉著砸進客廳。頓時,兩人之間再無任何物理上的隔閡。舉著一隻白皙秀麗手掌的美杜莎,便站在破裂的門框前。
守在玄關處的織紋絲不動,雙手前後交疊橫刀耳畔,鋒銳的刀鋒直指前者的眉心,整個人猶如一支拉滿弦的畫錦長弓。
“原來主人家是個冰山美人呀,我就說為什麼不願給我開門呢。”美杜莎滿臉醉人的笑意,撣了撣裙上的浮灰,便要邁步進門。
“止步,出去。”織生硬的吐出了四個字
“領走了我家迷路的孩兒,我還以為主人家很好客呢。”美杜莎眼波流轉,輕笑著說道“既是不歡迎我,罷了,我便不多叨饒了。還請將我家沫沫還回來。”
“滾!”
“那,我就自己帶他走吧。”美杜莎裙裾翻動,一腳邁過了門框。
刹那間局勢驟變,織左腳前踏隨意動,手中長刀旋出一抹淩冽的弧光,直斬美杜莎的額頭。後者素手清揚,翻腕長擺,一道幾不可察的透明刀光橫斬向織的脖頸。雙方出手之間,竟都是隻攻不守的搏命架勢。
然而織看似迅猛的一刀隻是虛招,得對方出手之後,雙膝俱沉,登時挨了三分。橫掠而來的透明刀光貼著頭頂斬過,玄關處的木製景觀架登時折為兩截,斷麵平滑如鏡。而和泉守兼定的刀也隨之一矮,以一個更加刁鑽角度撩向美杜莎傲人的前。
一刀斬空美杜莎卻也不驚訝,偷出另一隻手橫截向撩來的長刀,屈指一彈震的刀嗡嗡作響,瞬間傳來的巨力令織幾乎拿捏不住,長刀幾脫手而出。美杜莎這一指正掐在她招式用老的一瞬間,雙手脫了力,招式便就走了模樣失卻目標。無奈織隻得翻舞刀退守,拉開了雙方之間的距離。待重整態勢再看時,美杜莎雙腳已踏進了門來。
“這就是‘未來視’嗎?倒是有幾分意思。”美杜莎點點頭“不過你的未來視終是太弱了,隻是在未來長河中,浮光掠影的拾起幾片碎片罷了。”
“不用擔心,我看到了你的死亡。”
“你確定…不是你的嗎?”美杜莎話鋒一轉,整個人如利箭飛而出,雙手齊揮,無數無形之刃如風卷殘雲層層疊進,狂湧而來。麵對暴起發難的美杜莎,織終是再難守住玄關,雙足連退將前者讓了進來。
能夠在戰鬥中看穿對手下一步的動作,固然能夠占儘先機。但是如果對手的動作過快過多,在短兵相接的生死之戰中,即便看到了也沒有意義。織大概能夠猜到美杜莎手中揮舞著的,是兩把類似透明絲線的武器,初步的接觸中也展現出了驚人的威力。
但是要在這種況下看穿絲線所有的路徑,且不說有沒有可能,便是看清了也是枉然。織蓮步交疊,抽急退間,橫刀輕挑想要攬住漫天絲線,不料一觸之下重逾千斤,壓的刀猛然彎曲起來。此刻織方才發覺,對方的武器和自己手中的和泉守兼定一樣,竟也是一樣異物,隻是不知用何手段遮去了麵目。
兩根透明絲線被美杜莎舞的直如一對破甲銅錘,地板家具一觸儘裂,碎片紛飛。圍繞著舞姿曼妙的美杜莎,展開一處微型的死亡領域。織本就不以力量見長,麵對此此景隻得一退再退,不知不覺便已退至秋鯉沫臥室門前。
縱然儘落下風,織仍一臉從容,挑起一旁的木製花架丟向美杜莎。後者雙臂前一錯,將整個花架淩空抽爆,崩飛的木塊瓷片如降暴雨。便就這一頓之間,織抽出後腰上的手槍抬手便是一槍,直美杜莎的麵門。
後者應聲仰倒,就在要觸達地麵之時又回彈而起,邊朝她吐出口中叼著的金屬彈頭,邊急擺蛇腰,整個人如狂風中的細柳,一一躲過接連而來的子彈。尤有餘裕開口談笑
“你難道沒有預料到,自己一槍都打不中嗎?”
然而話音未落,兩枚觸牆而返的跳彈當空相撞,一枚直直落地,一枚朝著美杜莎頭側飆而至。她一皺眉頭側頭避過,卻不知對麵的織等的就是這一刻。
彈夾中最後三枚子彈連而出,行成一個品字形封住了美杜莎躲避的軌跡,抖腕丟出手槍,織高舉手中和泉守兼定,清叱一聲壓上全的力量,迎風一記上段劈擊,爆斬平衡已失的美杜莎。
既然正麵應對跟不上美杜莎的速度和力量,織便挑出這轉瞬即逝的一絲機會,壓上了自己全部的籌碼。美杜莎看出織這一刀透出的慘烈與決絕,冷哼一聲,脖頸扭轉整個頭顱倒掛到脊梁上,就像斷掉了一般。雙手一合空手入白刃,穩穩的夾住了這舍命一刀,而拴在手腕上的透明絲線隨著合攏的動作,呼嘯的斬向持刀的織。
這一切皆發生在轉瞬之間,此時被織丟出的手槍放才旋轉著越過美杜莎彎折的頭顱,跌到後,落在她的視野中。頓時美杜莎心頭警兆驟起,未及反應觸地的手槍便猛烈爆炸開來。膨脹的火球和猛烈的衝擊波吹飛了相持中的二人,受了一記鞭擊的織捂著幾乎斷裂的右臂翻到在地。若不是因為爆炸的衝擊強行改變了兩人的位置,兩道夾擊而來的絲線定然將她當斬為兩截。
將自己的能力壓榨到極致,織方才從紛亂的未來中找到了這一絲細微的可能。從美杜莎破門之前,她便在醞釀這羚羊掛角的致命一擊,直至此時蓄謀已久的布局,才徹底完成。
被劇烈爆炸洗禮後的客廳煙塵四起,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樣。織忍著右臂傳來的鑽心劇痛,和耳中久久不散的轟鳴,目光搜尋著美杜莎的屍體。
“哈哈哈,漂亮,真是漂亮。”
伴隨著瓦礫輕響,半焦黑的美杜莎從廢墟中爬了出來,信手扯去破破爛爛的天青色長裙,露出不帶一絲贅的完美材。隻是此刻大半軀皮開綻,細鱗翻飛,看上去著實有些觸目驚心。
“可惜,這炸彈威力小了些,若是你拚著同歸於儘的念頭,說不定真成功了。”美杜莎看向一臉絕望跪坐在地上的織,輕抖腕上長絲淡笑道
“這個未來,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