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與偽神之軀和騎士的戰場距離越來越遠,即便魚謙手上檢測異常波動的儀器已經儘數損壞了,還是能極為明顯的感覺到周遭來自異常之力的影響正在逐漸減緩。那種令人心生驚悸的違和感與肌膚表明沒來由的刺痛,也皆在迅速的減輕。
通訊中魚謙也已經和前來搜尋的土狼大隊分隊互相明確了位置,雖說之後自己將被押回總部,麵對部裡軍事法庭的審訊問責。但隻要能夠安全帶回柏天清和孟浮笙,對於他來說無論遭受怎樣的處罰都無所謂了。
腳步逐漸輕快的魚謙心頭一陣輕鬆,感到了如卸重負般的釋然。他很清楚憑借自己的力量,在S市這場浩大的棋局中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不管是對災部高層有無內鬼叛徒,還是降臨派這邊預謀了何種危險詭計。這些大勢都不是被迫裹挾其中的他,所能夠主宰左右的。
隻要能夠將哪怕一個因自己而被卷入其中的無辜之人救出,在魚謙看來便已是雖死無憾的結局了。這一路行來老梅父女、遲海峰、土狼大隊的白皓、小柏和孟浮笙,以及因降臨派慘死的女兒瑤瑤,支離破碎的馬雯一家還有李曜戰一家等等等等。經曆了太多失卻和痛苦,疲敝不堪的身心早已渴望這場浩劫能夠畫上句號,他已經再不想看到任何流血與犧牲了。
如果說在他心中仍有什麼不曾了結的執念,那便是隱士離去前所說的,被擺放在司夜祭壇上女兒瑤瑤的屍身。可以的話他仍渴望再見女兒一麵,哪怕隻是被降臨派炮製出的傀儡,然後親手送女兒的屍身入土為安。
就在魚謙心緒翻湧之際,前方的隧道中隱約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剛剛和土狼大隊分指揮部聯絡過的他,非常清楚前來接應的搜尋小隊當前位置,絕不可能來的如此之快。察覺情況不對的他麵色驟沉,忙向身後不遠處持匕相隨的柏天清兩人打了個手勢,準備掉頭避開身份部不明的來者。
不料來人的速度迅逸絕倫,不過數息之間就已經逼近了過來。情知躲避不及的魚謙暗襯之下心中已有決斷,再次示意柏天清兩人立刻返回後,深吸了口氣如挺立的鬆柏般在隧道中央站定。
得了指令的柏天清和孟浮笙並不了解是什麼情況,但起碼知道眼下不是亂問的時機。隨即遵照前者的指示,攥著青銅古匕悄然向隧道深出退去。
果不出魚謙所料,沒等柏天清兩人離開多久,兩道人影便如旋風般從隧道拐角處衝了出來。正與攔在隧道中央的他打了個照麵,雙方看清彼此後不由得都微微吃了一驚。出現在他麵前的,赫然是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七罪部隊的指揮憤怒之罪冥靈,和隨同而來的暴食之罪稻荷。
儘管雙方此前並沒有正式碰麵過,就像魚謙根據對災部的情報,從來人那身灼灼綠焰認出了冥靈以及旁邊腹大如孕的稻荷身份一樣。冥靈也立時便認出眼前這個渾身上下,一絲神賜氣息也無的男子,正是偽神之軀的現任龍牧魚謙。
“竟是你?”冥靈眯眼細細打量了前者片刻,麵有異色的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與凡星祭司萊瑞不同,身為普羅米修斯心腹的他在後者前往鏡月世界後,便知曉了葉靈被獵人捕獲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麵前這個男人身為今夜儀式核心主祭品的身份。
因為葉靈行動失敗,今夜儀式普羅米修斯不得不使用後備的核心主祭孟偉。按說今日下午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獵人方理應將魚謙緊密保護起來才是。此刻突兀的出現在這裡,怎能不令他感到驚訝。
而認出了冥靈兩人身份後,魚謙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任源正在和傷流年死鬥,對他來說這個時候撞上這兩人,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麵對後者的疑問他並沒有開口回答,隻是默默的攥緊了掌中的佩槍。
“魚先生,您還是把您手上的那把玩具收起來比較好,您應該很清楚這東西對我毫無威脅,隻會造成些不必要的誤會。”冥靈咧了咧嘴朝前者身後望去,暴虐狂傲的臉上露出了個森然冷笑“既然您出現在這裡了,也就是說偽神之軀也在這附近嘍?”
“你知道就好。”魚謙並沒有將佩槍收起來,但也沒有將槍口指向兩人。眼下激怒對方可不是個好選擇,儘可能為柏天清兩人逃脫爭取時間才是重中之重,主意已定他繃緊了麵皮虛張聲勢的緩緩說道
“人之本源就在我後麵這條隧道中,整座地堡都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我奉勸你們還是放棄抵抗老老實實投降比較好,按照對災部的異人限定居住法案,投降之後你們仍可保有最即便的人權和物資供給。”
“偽神之軀在後麵?”聞言冥靈微微一怔,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顯是對後者的說辭,並不是太過信服。至於後麵那幾句勸降的話語,直接就被他忽略了“魚龍牧,這話換偽神之軀來說還有點份量,就憑您怕是沒有這個資格。”
“你想見人之本源嗎?沒問題。”魚謙漠然道“你很快就能見到了。”
“很快就能見到?這麼說偽神之軀現在,還抽不開身嘍?”冥靈收回了望向隧道深出的目光,滿是橫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冷笑。
對於他來說偽神之軀那副不死不滅的身體固然棘手,但在他的印象裡卻並非完全無法應付的對手。七罪部隊和後者交手不止一次,雖奈何不了對方每次逃還是沒有問題的。就算前者說的是真的,隧道深處和騎士激鬥的真是偽神之軀,眼下魚謙無人保護這點總歸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