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則是歎道：“一路遊曆，未能尋得佳徒，又豈能因畏懼唐軍而止步不前？無非，就是一死而已。”
看著這位元辰真人已經有了赴死的覺悟，淩霜羽沉默片刻說道：“如今聯軍正在廣邀四方助力，元辰真人不妨加入聯軍，也可在聯軍之中選一天資出彩之人，繼承道統。”
江生笑著搖了搖頭：“老朽算過了，此地與老朽無緣呐。”
“原來如此，那真人請便吧。”淩霜羽說著，讓開一條路來。
“多謝。”江生道謝之後，慢吞吞架雲離去。
看著江生遠去的身影，淩霜羽身旁又出現一高挑冷冽的女修來：“為何不攔住他？”
“攔住一個將死之人，有何用？”淩霜羽反問道。
女修則是依舊冰冷：“他若是一心尋死，不如讓他在衝陣唐軍時自爆金丹，至少能重傷乃至炸死幾個唐軍的金丹真人。”
淩霜羽看了眼女修：“顧煙，你莫要鑽牛角尖了。”
“宗門上下，就剩下這寥寥幾人了，你讓我如何掙脫出來？”顧煙說著，化作流光入城而去。
淩霜羽沉默不語，看著江生飛遠之後，也回了鹿城。
等二人回城了，慢吞吞遠去的老者身影也已消失無蹤。
江生這一路行來，越往北走，越是人心惶惶。
尤其是以唐軍和聯軍交鋒的這片區域。
能走的人，都儘量走了，走不了的人，則是留下來打算死在故鄉。
同時大批修士妖族都在趕往前線，或是為了那高額的酬賞，或是為了自己的機緣。
江生很清楚，這些人大半乃至絕大部分連開劫那一日都看不到，就會死在這大劫開啟的前奏之中。
自鹿城向北，一路所見最多的就是被戰火摧毀的城鎮，與大批流離失所的凡人。
他們的家沒了，而他們無處可去，隻得一點點重建家園。
無論是唐軍，還是聯軍，都無視了這些凡人。
凡人的感受，凡人的意見，對修士來說並不重要。
為蒼生計，為眾生記，對雙方而言，不過隻是一句話而已。
走著走著，江生在一處被摧毀的村子裡，發現了兩個凡人。
這是一對兄妹，加起來都不到二十歲的年紀。
蓬頭垢麵，在廢墟之中艱難的生存，所依靠的，隻有一點野菜一點雜草，還有些不乾不淨的水。
如今妹妹已經患病倒下，虛弱的哥哥艱難照料著更加虛弱的妹妹。
“哎”
“兩個小娃何其可憐啊。”
江生輕歎著，現身在二人麵前。
“仙人？！”
男娃見到江生之後，第一反應不是激動，而是畏懼，下意識的護住了身後那雜草中的妹妹。
“小娃放心，老夫不是壞人。”
說著，江生施展法力，把那虛弱的小女娃從瀕死的邊緣拯救回來。
同時給這兄妹倆留下了一些益氣強身的丹藥和一些乾糧。
“仙人能換一些東西嗎？”男娃有些緊張的問道。
江生笑道：“哦，你這小娃，想換什麼？”
“我想學武功，將來好保護妹妹。”男娃認真的說道。
江生點了點頭：“是個有心的小娃，可惜老夫不會武功。”
“那，我能跟著仙人學仙法嗎？”男娃又問道。
那雙眼裡，有期待，也有害怕。
江生搖了搖頭：“老夫也沒什麼仙法。”
“好吧.”男娃失望的低下頭。
眼看江生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男娃忽得又喊道：“仙人，那我妹妹能修仙法嗎？”
江生回頭看過來：“你舍得你妹妹離開伱？”
聽到這話，男娃連忙說道：“若是妹妹能學仙法，將來不愁吃穿，那離開我又有什麼關係？”
而那小女娃卻是哭道：“不，我不要離開哥哥，如果能修仙法，我要帶著哥哥一起！”
“兄妹情深啊，道友不妨收下這兩個孩子，也算全了一樁緣法。”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忽得現身。
江生看了眼這老者，問道：“哦？那道友為何不收下這兩個孩童，全了緣法？”
老者一愣，忽得大笑起來：“有趣，有趣，老夫歐陽春，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江生撫須說道：“老夫元辰。”
歐陽春點了點頭：“元辰道友，是自南而來？”
“對，老夫要去大唐看一看。”江生說道。
歐陽春又笑道：“老夫正好要回大唐，元辰道友不妨與老夫一起走？”
“如此甚好。”江生笑道。
歐陽春看向那兩個畏畏縮縮的孩童：“這兩個孩童已經失去了家眷，若是繼續任由他們在這裡待著，不是死在妖獸口中，就是被邪修拿去煉法。”
“且容老夫把他們帶上，在大唐，他們起碼有一條生路。”
江生輕聲說道：“老夫若是沒記錯，毀了此地的，是唐軍？”
歐陽春沉默片刻，這才說道：“大唐無意牽連凡俗。”
“而且，大唐包容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