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萬裡無雲。
青牛在空中慢悠悠的踩雲而行,道人盤坐牛背,雙手斂於袖中。
一根鎖鏈自袖口延伸而出,牽著後麵那條皮開肉綻的蛟龍。
蛟行此時恨不得直接死去,哪怕昏厥過去都比現在的情況要好。
不能變化成人形,也不能收斂身軀,隻能維持著萬丈原形被江生牽著,好像是牽一條死狗一樣。
江生入目之處儘是青山綠水,與濱海之地那一直壓在億萬生靈頭上久聚不散的厚重陰雲完全不同。
遠處一條黑線綿延起伏,那是周王朝隔斷濱海之地與其他地方的城牆關隘。
因為無力收拾濱海之地的亂局,周王朝隻能將僅有的兵力部署在此地來防止南海水族進一步入侵陸洲。
不多時,那遠處關隘之上升起數道人影,向著江生所在方向飛來。
在距離江生約莫百裡處,這幾人停了下來,靜靜等著江生靠近。
修士在外行走難免會和其他修士相遇,數萬年來修行界早已有了默契。
兩方相遇往往雙方都會主動暴露自身氣息表示沒有惡意,同時會避開一段距離來表示自己不會動手偷襲。
這幾人是周王朝在關隘處的守將,為首的是化神真人鄭飛虎。
他得到了上麵的消息,有東域大洲蓬萊道宗的真傳前來相助結果陷入了濱海之地中。
緊接著就是周王朝和天河道宗的雙重命令下達要求鄭飛虎速速帶人前去救援。
鄭飛虎剛剛調集人手準備出發,結果又得到了新的消息,說是蓬萊道宗的靈淵真人已經突出重圍了。
消息變化之快讓鄭飛虎都有些來不及反應,當他剛鬆了一口氣時,上麵又傳訊說靈淵真人去了望海城!
這一波三折的消息著實讓鄭飛虎有些麻木,他都不知道那位蓬萊的靈淵真人想做什麼?
好不容易突出重圍,又要去望海城送死嗎?
鄭飛虎和彭越是好友,望海城的局勢他自然是清楚,如果能救,他早就去救了。
可是望海城那就是個死局。
外側有諸多水族化神埋伏,內裡還有蛟龍一族興風作浪,望海城就是南海水族從周王朝身上撕咬開的一個血口,要讓周王朝不斷投入力量救援望海城好消耗掉周王朝的有生力量。
一旦周王朝不接受放血,南海水族隨時可以一口把望海城吃掉。
這是周王朝的高層都看得清的事實,因此雖然不說,但眾人心裡已經有默契要舍棄掉望海城了。
然而誰也沒料到,蓬萊的靈淵真人竟然一路殺去了望海城。
鄭飛虎無奈之下隻得前往打算救援,可他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到濱海之地時鬥法已經結束了。
江生與南海水族鬥法的動靜實在是太過強橫。
尤其是江生顯化法相將十萬裡內的天地元氣靈機儘數調動之後,哪怕鄭飛虎相隔數十萬裡都能感知到濱海之地深處那天翻地覆的洶湧靈潮。
先是破了水族化神的埋伏,又是救了望海城的危局。
細細算來,鯨鯊王、幻夢王、雷鰻王、雲鯤王、蝠鱝王還有蛟龍一族的兩位化神蛟龍王.
初至南域大洲便有七尊化神妖王死在江生手中,這等果決的殺伐讓鄭飛虎驚駭之餘又升起濃濃的敬佩。
戰績是最能說明一切的,江生的表現值得周王朝的所有修士敬重。
因此當得知江生凱旋而來時,便有了眼下鄭飛虎帶諸多修士前出五千裡相迎。
不過幾息功夫,鄭飛虎就看到了那騎著青牛的道人身影。
“大周濱海關守將鄭飛虎在此相迎靈淵道長。”
“多謝靈淵道長救望海城千萬生靈於水火。”
看著身前這位身披重甲的周朝大將,江生麵帶笑意:“將軍過譽了,舉手之勞罷了。”
江生可以謙遜,鄭飛虎卻不能不識時務:“道長替濱海之地億萬無辜生靈報仇雪恨,何止是舉手之勞?”
“若不是王命所在,在下定要儘濱海關之力來宴請道長。”
“可惜朝廷有令,要在下儘快把道長安全送到鎬京。”
周朝是天河道宗立下的,周朝的命令,自然就是天河道宗的要求。
對此江生很清楚,顯然是天河道宗擔心自己出什麼意外。
笑了笑,江生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將軍了。”
濱海關作為如今周王朝直麵南海龍宮的第一關隘,城牆堅固,銘刻諸多法陣靈禁,有不下十位化神真人駐守,同時元嬰真人、金丹真人更是成百上千,道兵更是以百萬計。
這樣一處重要關隘,自然有與周朝內部傳送的法陣。
在連續經曆三次傳送跨越億萬裡之遙後,江生總算是到了鎬京城中。
短時間內連續三次傳送,江生倒還好,可本就皮開肉綻元氣大傷的蛟行卻是承受不住了。
看著那萎靡不振,隻剩一點喘息的蛟行,寧川搖了搖頭:“把它押入天牢。”
隨著道兵把蛟行帶走,寧川鄭重的對著江生行了個道禮:“多謝了。”
說著,寧川看向白秋:“師妹,這位便是蓬萊道宗當代真傳,靈淵。”
白秋笑道:“天河道宗明真,見過靈淵道長。”
“見過明真道友。”江生含笑點頭。
進入正殿之後,很快便有侍者呈上瓊漿玉液,靈果佳肴。
寧川舉杯看向江生:“道友初至南域大洲,我等尚未儘地主之誼便讓道友陷入險境,此乃我等之過,此盞以示歉意。”
飲儘杯中靈真,寧川又說道:“道友破濱海之危局,解望海城之困境,解除我等心頭之患,此盞聊表謝意。”
言罷,寧川又是一飲而儘。
看著寧川還要再謝,江生笑道:“罷了罷了,寧道友與貧道之間,無需如此。”
聽到江生這麼說,寧川卻是又倒滿靈真,一口飲儘,繼而發出無奈的歎息。
看著這位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卻顯得疲憊不堪的天河道宗真傳,江生自然是知道寧川的苦悶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