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仙家來靈華界拜訪華光仙君。
那時的靈華界多麼輝煌?
怎麼到了現在,靈華界自家的真君指望不上,還要依靠外人了?
思索再三,器靈還是聯係上了江生:“東域之事,還是要拜托你了。”
江生笑道:“怎麼,兩位真君,還壓製不住一個奐怒?”
器靈饒是法寶,都覺得老臉一紅,此番靈華界真君的表現,的確有些丟人了。
“罷了,正陽他們總能堅持一時半會兒吧?”
“等貧道處理完這北境的怛欲,就過去。”
聽到江生這話,器靈鬆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需要多久?”
江生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就要看你們靈華界的陰月真君什麼時候能發泄完怒火了。”
“眼下她可是封禁了天地空間,要和怛欲分個你死我活呢。”
陰月真君是個傲氣的,她要自己處理怛欲。
江生也是傲氣的,他才不會上趕著去幫忙拿熱臉貼彆人冷屁股。
既然眼下局勢還能維持,就讓他們去鬥吧,什麼時候力竭了,什麼時候認清現實了再說。
江生不再言語,器靈也明白了江生的意思,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北方,看向了陰月真君與怛欲鬥法之處。
此時那被冰封的天地之間,陰月真君已經拚儘了全力,已經不惜消耗自己的仙源了。
仙源,乃道家修士破境煉虛,證得道果之後才可初步凝聚。
當然,仙源是道家的稱呼。
叫神源、叫魔源都可以。
如同金丹修士的丹煞,元嬰修士的嬰氣一般。
仙源就是上三境生靈不斷汲取日精月華星辰之力在體內凝聚的本源之力,是推動道果晉升,自身破境的根源底蘊。
每一滴仙源的積聚,都要耗費上三境生靈無數個日夜,需要消耗大量日月星之力方可凝聚。
這等關乎自身道途的本源之力,非生死之刻不會輕動。
之前葬喜他們能送瞋惡出來,包括現在送奐怒出來,和怛欲自己掙紮出來,就是消耗了他們的天魔本源。
此時陰月真君消耗自身仙源,說明陰月真君已經開始拚命了。
隨著一滴滴仙源消耗,精純無比的力量滋潤著陰月真君的肉身神魂,修補著陰月真君的創傷,將其氣機提升到巔峰。
在仙源消耗乾淨之前,陰月真君都會維持這一副巔峰狀態。
這個時候的陰月真君,便是最為強大的時候。
此時陰月真君終於展露出自己北境之主的威儀。
仿若月盤一般的光相顯化腦後,流蘇羽帶招展起伏,陰月真君頭頂,那顆明晃晃的蒼白天星不斷變化著,最後化作一方碩大皎潔的圓月。
消耗仙源,施展天地異象,上三境生靈的兩大底牌都被陰月真君催動。
怛欲看著那散發出淩然不可侵犯神威的陰月真君,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黔驢技窮了,陰月!”
“數百年來鎮壓我,你還有多少仙源可以消耗?”
“而你受到氣運反噬,自身被重創,這仙源又能壓製你的氣運反噬多久?”
“你這天地異象,唬不住我,隻會暴露出你外強中乾的事實。”
怛欲暢快的大笑著,而陰月真君卻是麵不改色。
感知著自己體內仙源一滴滴消耗,化作精純強悍的力量,陰月真君手中太陰月劍爆發出淩然衝霄的劍光。
太陰月劍引動那圓月異象,隨著浩大圓月放出皎潔月光驅散天地之間的魔氣,清冷皎月現於北境之上,出現在北境億萬生靈眼中。
那一輪清冷皎月,那月盤之下的素衣仙女,便是北境之主,是無數北境生靈心中的神祇。
這一刻,不知多少生靈膜拜皎月,而陰月真君的氣勢也提升至巔峰。
“太陰之月,天寒月華。”
“蕩魔!”
隨著陰月真君的冷喝,皎月爆發出煌煌耀世之輝光,浩蕩月華天瀑席卷人間凍徹百萬裡天地。
萬物天地被悉數凍結,怛欲天魔亦是被凍成一座如同天柱一般的冰雕。
下一息,陰月真君手中太陰月劍橫空斬去,空間破碎,天地為之一震!
冰雕破碎,淒厲的哀嚎之聲好似山崩地裂一般,引得周遭不知多少冰川坍塌,雪山傾覆。
怛欲看著身上那三道幾乎把自己斬穿了的劍痕,眼中滿是怒意。
“陰月,你打痛我了!”
下一息,陰月真君就看到,怛欲身上那三道巨大的傷痕不斷愈合,任憑陰月真君的太陰寒氣和劍氣不斷絞殺著怛欲的生機,都無法阻止。
在怛欲那幾乎無窮無儘的魔氣和生機之下,太陰寒氣被磨滅,傷口迅速愈合,僅僅幾個呼吸,怛欲就恢複完全。
而施展了這巔峰一劍的陰月真君,氣息卻開始滑落,她已經要壓製不住自身的氣運反噬。
除非陰月真君把自己的仙源全部燃燒。
“人間欲念汙濁如海,陰月,你的仙源在不斷消耗,而我的魔氣無窮無儘!”
怛欲獰笑著,手掌虛握,無數人心欲念化作一柄漆黑汙濁的魔兵。
“陰月,死吧!”
怛欲咆哮著擲出手中的魔兵。
那由無數人心欲念化作的魔兵破空而去,頃刻之間便汙濁了天地,讓那皎潔月光都變得晦澀起來。
隨著魔兵掠過,天地之間儘是腥臭汙濁之氣,清靈之氣被驅散一空,陰月真君勉力以太陰月劍抵擋下了這一擊。
但隨著魔兵崩解,汙濁的魔氣開始侵蝕太陰月劍,侵蝕陰月真君的仙軀。
隨著魔氣侵蝕,就連天上那輪皎月都染上了絲絲縷縷的魔氣,變得不再清明。
怛欲看著沾染上魔氣的陰月哈哈大笑起來,那山嶽一般的龐大身軀不斷躍動著向陰月真君撲去。
冰川被踐踏,天地在動蕩。
北境無數生靈絕望的望著那被魔氣浸染的皎月,望著那氣息萎靡的仙人。
北境生靈敬仰的神祇,還是敗給了天魔。
徐映靈此時已經臉色蒼白無比,她無法想象如果陰月真君戰敗乃是戰死會是什麼情景。
不僅她無法想象,所有北境的生靈,所有陰月仙宗的弟子也無法想象那一幕。
如果陰月真君真的戰死,那北境的天就要塌了。
秦川望著那魔氣縈繞,鬼哭狼嚎的魔軀踐踏著冰川雪峰而去,不由得看向蘇玉桐:“蘇仙子”
蘇玉桐此時也在焦急無比的聯係著江生:“真君,陰月真君敗了!”
通天河邊。
江生負手而立,青冠玄袍的道人望著北境之中那兩尊通天徹地的仙魔之影,笑道:“年餘啊,你要不要和老爺打個賭?”
鯰魚精愣了愣:“老爺,打什麼賭?”
江生緩緩說道:“就賭,老爺多久能拿下那大魔,如何?”
鯰魚精吃了一驚,隨即露出憨笑:“老爺神威,三五下那魔頭便要哭天喊地的求饒了。”
鯰魚精不知道江生本事如何,但他懂得如何討好那些比他強的人。
否則他鯰魚精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了通天河中的覆海妖君?
鯰魚精靠的就是遇強則弱,遇弱則強。
對弱者就要重拳出擊,對強者則諂媚以待。
江生似笑非笑的看著鯰魚精,看得鯰魚精臉上笑容都僵了,背後額頭滿是冷汗。
“好,就三五下,若老爺我拿不下那魔頭,回來就拿你下酒。”
聽到這話,鯰魚精幾乎快要哭出來,可他卻來不及挽救了。
隻見江生隨手撕開麵前空間,一腳踏入虛實之中,隨後就出現在了千百萬裡之外。
怛欲歡快的躍動著,踩碎一座座冰川雪峰,四隻手爪分彆抓著魔兵與鎖鏈,向著陰月真君逼近。
而陰月真君此時臉色慘白的看著怛欲步步緊逼而來。
臉上雖有惶恐之意,但眼中卻並無絲毫懼意。
她不怕死。
不過一死而已,如果一死能換來怛欲魂飛魄散,那麼就值得。
自身異象被汙染,本就受創的身軀又被魔氣侵蝕導致被壓製的氣運反噬爆發出來,再次重創了陰月真君。
按理說現在陰月真君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但她還有一招。
一個燃燒仙源之外的招式。
那就是以自身為祭,自行破碎道果位格,把自己的道果和仙源統統引爆,來和怛欲同歸於儘。
就在怛欲靠近陰月真君的前一息,怛欲忽然停住了腳步,那歡快的身影陡然頓住,肉山起伏不斷好似浪濤一般。
誰也沒想到這麼龐大癡肥的怛欲行動竟然這麼敏捷,而且沒有任何癡愚的模樣。
此時怛欲全身上下那一張張人麵都發出嘲笑之聲,而怛欲真正的眼睛,那兩隻小如豆子一般的眼睛裡閃爍著精光和嘲弄:“陰月,你當我傻嗎?”
“你想自爆道果真靈來和我同歸於儘?”
“做夢!”
“我要鎖了你,讓你活著看著自己被我一點一點吃乾淨!”
“蒸著吃,煮著吃,炸著吃,生著吃,哈哈哈哈哈!”
怛欲毫不掩飾對陰月的譏諷和嘲笑,渾身上下的肉浪不斷起伏著,四隻爪子揮舞著一根根鉤鎖,對著陰月真君悍然擲出。
這一刻,陰月真君自己都心生絕望,覺得已經無回天之力。
這一刻,徐映靈已經癱軟在地上,渾渾噩噩不知所然。
這一刻,不知多少北境生靈好似被抽乾了骨頭一樣失去了心氣和希望。
而同樣是這一刻,蘇玉桐神識之中,江生的聲音響起:“爾等小心。”
蘇玉桐愣了愣,當即喊道:“都小心!”
說著蘇玉桐率先趴在地上,在徐映靈、秦川、莊義以及其他生靈錯愕不解的目光之中,天地之間響起一聲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轟鳴。
轟!
一聲轟鳴,山河俱裂。
百萬裡冰川雪地龜裂開來,怛欲更是直接被轟趴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尖嚎。
陰月真君從未聽過怛欲發出這般淒厲尖銳的哀嚎,那種感覺好像是怛欲被人生生挖走了無數血肉一般。
而此時怛欲的感覺,真就如同自身血肉被人挖走了一樣。
恐怖的劍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著。
那一道道劫滅劍意肆意摧毀著他的血肉,怛欲感覺到,自己被摧毀的那些血肉再也無法生長出來。
那並非尋意義的劍意,那是蘊含三災末劫之意,足以抹煞一切的災劫之劍。
看著怛欲那哭嚎的模樣,一時間無論是陰月真君,還是北境生靈都生出不可思議之感。
到底是何等存在,能一擊把怛欲傷成這樣?
“誰?!”
“是誰偷襲我!”
“我要吃了你!”
怛欲瘋狂的咆哮著,而咆哮之中,隱藏著怛欲深深的懼意。
這一劍太過強悍,生生破開了怛欲的護體魔氣,破開了他那一身骨甲肉瘤,直接在他體內引爆了劍氣,差點把他炸的昏厥過去。
這樣恐怖的力量,是真真正正能毀滅他的力量。
怛欲有些害怕了。
“貧道不就在你頭頂上麼。”
一道清冷淡漠之聲在怛欲頭頂響起。
怛欲抬起頭來,那兩隻黃豆般的小眼睛猛地一縮,他看到了一個青冠玄袍的道人。
而透過道人的身影,他看到了一株搖曳天地的青蓮,看到了肆虐混沌的風雷水火,看到了一道好似自時間長河之中斬來,足以截斷天地,滅絕一切的劍光!
“你你.”
“貧道靈淵,你也許從玢繆那聽過貧道的名字。”
“今日貧道至此,不為其他,隻為斬你。”
言罷,怛欲和陰月真君看著江生身側顯化出四柄長劍。
四劍皆是三尺六寸長短,劍身分青、紫、赤、玄四色,上印風雷水火之痕,刻三災末劫之息。
這四柄劍一出現,怛欲心中就生出無邊惶恐之意。
逃!
快逃!
快逃!
不逃,就會死!
怛欲也顧不得那失去反抗之力的陰月真君,癡肥如山嶽的龐大身軀陡然躍起,四隻手爪撕開麵前空間就要遁逃而去。
而江生卻是麵色依舊,隻是手指對著怛欲那遁逃的癡肥身影緩緩一點。
“誅、戮、陷、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