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駁劍光上接天際下連碧水。
在這洞天福地之中,水天相連之間,那風雷水火所凝的劍光太過灼眼刺目,映柳已經感知到那股駭人的劍意,卻偏偏無法躲閃。
那是三災末劫所凝之劍意。
三災九難,是生靈一生無法躲避之災劫。
而對修士來說,中下六境麵臨的至多不過破境雷劫或是一些尋常難處,可到了上三境,煉虛渡三災,合體化五劫卻是必經之路。
不過三災則三不定,不渡五劫則五氣不存,而三不定,五氣不存,又何來真靈不朽,道果長存?
映靈作為煉虛真君,五劫離她太遠,可三災卻是近在眼前之難。
這便是江生這一劍的勢之所在。
一劍起,天地大勢加身,三災五劫隨行。
外人看來江生劍勢極緩,距敵相隔天涯海角,實際劍若奔雷,霎那之間便已經送對方輪回。
天地之間罕有人能正麵三災五劫而不懼,三災五劫乃修士通往長生的必經之路,對上三境的生靈來說尤其關鍵。
往往三災五劫落下修士要使勁渾身解數才能勉強脫難,因此哪怕是上三境的生靈,哪怕已經渡過了三災的合體境真君,回憶三災仍會心有餘悸。
所以江生這一劍使出來,尋常生靈被那劍勢一壓,基本就是等死了。
映柳也不意外,她畢竟隻是個旁門真君,雖說能證得真君已經稱得上天驕人傑,可混沌大千之中哪個證得真君的不是絕世天驕,哪個不是驚世之姿?
映柳和孔真、金瓊這些出身純陽聖地,道心堅韌的天驕根本不能比,更彆提葉文姝、法慧那橫壓當代的純陽之資了。
如今麵對江生這凝聚了三災之力的劍意,映柳隻覺霎時間風雷火三災齊現,一時間雷劈骨肉欲消風吹神魂漸隕,火光之下仿佛千年道行化作朽木,竟是提不起半點反抗之心,怔在了當場任由江生宰割。
眼看江生一劍就要斬下送其輪回往生,偏偏這個時候有人出來攪局。
映柳眼看江生手中那柄青萍劍就要將那煌煌劍光劈落下來,已經是瞪大眼睛等死了,可等那青鋒落下之時,感知著貼在自己脖頸之上的冰冷劍鋒,映柳長舒了口氣。
此時映柳才發覺,不知不覺間,她渾身上下已經滿是冷汗,好似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就連兩股還有些後知後覺的發軟。
這讓映柳覺得無比羞臊,自從她拜入三星宗,從天道築基開始,開辟紫府,上品結丹
一路走來,也不是沒遇到過生死危機,可從未有一刻這般丟人過。
而她眼下,還是一尊煉虛!
堂堂煉虛,被一劍懾在當場等死,甚至露出這般狼狽醜態,讓映柳隻覺得羞憤萬分。
好在此時沒人注意映柳。
江生感知到了來人氣息,一尊煉虛中期的道家真君。
扭頭看去,來人頭戴三星冠,身披繁星玄法袍,腰間一條雲龍遊水帶上掛著一支葫蘆,手持拂塵,眉眼含笑,英姿俊朗。
周身清氣縈繞,眼中清明,氣息清雅,賣相極佳,稱得上仙風道骨了。
而且來人麵相也是極好,劍眉星目,似是一位方正君子。
這人到了江生麵前,拂塵一掃便是一根繩索從中飛出,直接將映柳捆縛住。
隨後其打了個道揖:“貧道三星宗少白,靈淵真君,貧道有禮了。”
三星宗,少白。
這位少白真君禮數做的到位,江生也不會失了禮數,讓人說出蓬萊的不是。
少白真君甩出來的繩索是玄門道家最愛用的捆仙繩,捆仙繩一聽就知曉不凡,而且這樣的寶貝,也隻有道門大宗才有煉製方法。
看這根捆仙繩通體燦金之色,隱隱有流雲銀光閃爍,雲禁顯化,靈光赫赫,顯然不是凡品,必然出自某位大乘仙君之手。
有這捆仙繩在,映柳必然是毫無反抗之力的。
順勢撤了青萍劍,江生反手持劍於身後,左手並指回禮:“蓬萊靈淵,少白真君,貧道稽首了。”
見過禮數,江生看了眼已經被捆得結結實實,法力被禁,真靈難逃的映柳,又看了看少白真君,問道:“敢問少白道友,這位是.”
少白真君歎了口氣,神情有些慚愧:“說來甚是丟人,這映柳也好,那湛法也罷,都是出自我三星宗門下,不過卻是門下悖逆,弑師之後逃離那羅界,然後銷聲匿跡。”
見江生麵露狐疑,少白真君解釋道:“靈淵真君有所不知,當年我三星宗,也是那羅界第一大宗,有大乘仙君一尊,合體真君數位。”
“無相真君,便是我三星宗幾位合體境真君之一。”
“而這映柳和那湛法,便是無相真君的親傳弟子。”
“隻可惜,無相真君最後也是死在這兩個弑師逆徒手裡。”
江生從映柳和湛法的話頭裡也能分析出個幾分來,聽了這少白真君的話,神情如常:“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