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崇虎愣住了。
王子義、墨象言、忠先生都愣住了。
那幾個已經絕望的武者也愣住了。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張小九那個不過銅皮境的毛頭小子,就這麼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那個殘廢從赤練蛇王身旁經過。
無視了凶戾狡詐的赤練蛇王,無視了那龐然大物和那熾熱的妖氣,就這麼下了山。
自始至終,赤練蛇王都維持著垂首的姿態,動都不曾一動,那雙如火似血的蛇瞳,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晴忽得打了個激靈,她試探性的上前,在影衛焦急不安中,輕輕碰了下赤練蛇王。
赤練蛇王陡然回過神來,它忽然想起來,方才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和那個青冠玄袍的身影好像啊。
一樣的身形,一樣的樣貌,隻是消瘦了些,穿的普通了些。
突兀的,赤練蛇王眼中又浮現出了江生那一撇,那隨意的,淡漠的一撇。
那一撇與那滾滾烏雲中,雷鳴電閃間,高居天穹的那人再次重疊。
隻是這一次,赤練蛇王看到了那尊道人眼中綻放的青蓮。
隨後,幾人就看到,前一刻還散發出滔天凶戾氣焰的赤練蛇王,就這麼轟然倒了下去。
百丈巍峨的身軀就這麼倒了下來,好似一座山丘崩塌一般,一時間隨著赤練蛇王的倒下,地動山搖,塵土衝天。
可此時沒人在乎這些,所有人都盯著轟然倒下的赤練蛇王。
沒人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那一步一步把他們逼上絕路的赤練蛇王,那在整個九方山脈都稱得上霸主的赤練蛇王,那混身鱗甲赤紅泛黑刀槍不入的赤練蛇王,那一身火毒焚山煮海,一身氣血摧山斷嶽的赤練蛇王,就這麼死了?
赤練蛇王怎麼死的?
難不成是因為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廢物?
沒人敢相信這一點,可所有人卻又止不住的往這一方麵去想。
畢竟張小九推著江生經過赤練蛇王身邊時,在赤練蛇王垂首時,江生瞥了赤練蛇王一眼。
劉晴心神震撼的同時,眼中又止不住的異彩連連:張少俠的師傅,果然是天人一般,哪怕是坐在輪椅上,都能無聲無息的殺死搬血開竅境巔峰的赤練蛇王。
而侯崇虎此時卻是臉色變了又變。
他隻覺自己把一切心思暴露在了彆人麵前,好似一個小醜一樣賣弄著自己的心計和聰明。
可聰明人哪會讓人知道自己的聰明,又哪會讓人看清自己的心計?
而且自己賣弄了半天,又是拉攏劉晴,又是脅迫王子義、墨象言,還打算讓一群人去死來換取自己的生機。
倒頭來這一切心計一切計劃,都在江生那一瞥之下化成了空。
江生沒有搭理侯崇虎,更沒看侯崇虎一眼,就這麼無視了侯崇虎,這對侯崇虎來說,可能是最難受的。
就好像自己的一切,在那個人麵前都不值得一提。
即便那個人是坐在輪椅上的一個殘廢,即便那個人渾身上下隻有一件低廉的粗布白衣。
“劉晴,那位,是何來曆?”
侯崇虎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這般沙啞,這般乾澀,似乎一時間失去了全部氣血一樣。
劉晴沒有回答侯崇虎的話,隻是看了眼王子義,又對著墨象言點了點頭,隨後帶著影衛轉身離去。
赤練蛇王死了。
九尾妖貓的下落也有了。
侯崇虎什麼也沒得到。
劉晴已經沒了留在這裡的意義,不,她還有!
“你立刻回去,回郡城,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我父親,讓我父親立刻派人,不,讓我父親親自來山城鎮柳河村。”
“你可明白?”
影衛看著劉晴那目光灼灼的眸子,吞了吞口水,連連點頭,隨後消失在霧氣之中。
而劉晴則是追著張小九和江生下山的痕跡快步追了上去。
“師傅,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怎麼做到的?”
“就是那赤練蛇王,那麼多搬血開竅境的高手,都擋不住赤練蛇王,怎麼赤練蛇王隻是被您看了一眼,就放我們走了?”
“那是因為那條蛇害怕了,所以它死了,就這麼簡單。”
“赤練蛇王死了?!”
張小九不可思議的低呼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那讓所有安陽山的山民都畏懼的赤練蛇王,那盤踞在安陽山中稱霸不知多久的赤練蛇王,竟然死了。
江生悠然道:“你如果現在回去,就能撿到那蛇的屍體。”
“你可要回去?”
張小九愣了愣,隨即搖頭:“不,我要先送師傅下山。”
江生笑了:“那蛇可是好東西,蛇肉能供你修煉,蛇骨能熬製藥粉,蛇膽可以煉丹入藥讓你開竅通脈,蛇心可以打熬你的皮肉筋骨,讓你更上一重樓”
“那赤練蛇的血肉,足夠讓你從銅皮境一路到搬血開竅境,你就不心動?”
張小九嘿嘿一笑:“我也知道赤練蛇王那麼厲害,肯定一身都是寶。”
“但我還要送師傅下山呢。”
江生輕笑一聲,隨後閉上眼睛,任由張小九推著自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