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無邊血煞收斂。
隨著那滾滾雷霆湮滅。
霸王此時將一身氣血與槍勢都凝於手中大槍之上,凝在那五尺槍刃之上。
一時間,仿佛天昏地暗,江生視線之中再無它物,唯有那一道丈高的身影。
似是有風起,似是有雷動。
罡風驟起,天雷激蕩,須臾間烈火滋生,無邊鐵血殺伐之氣撲麵而來,仿佛一頭足以吞噬天地的怒龍遮蔽了日月,揚天怒號。
霎時間,霸王動了。
但見霸王手中那杆丈八大槍之上陡然爆發出璀璨的鋒芒,銳氣之盛仿佛能撕裂天地,斬滅日月。
“這一式,曰摧天。”
霸王高喝著,手中大槍被霸王掄圓了猛然向前突刺。
天地皆暗!
霸王一擊之下,日月無光,天地俱滅,轟然爆發的槍勢伴隨著滾滾雷霆血煞如同怒龍一般橫擊千萬裡,煌煌之威似要撕碎一切,吞噬萬物。
江生感知著霸王這一擊爆發出的威勢,手中青萍劍上劍芒更盛。
霸王這一擊施展出來,一瞬間讓江生似乎回到了荒界天殘穀,當初那天昏地暗之際,霸王一槍橫貫天心山,將萬裡的天心山脈攔腰截斷。
那一擊,差點毀了荒界之心,也讓荒獸徹底掌控荒界的想法不得不向後推遲。
江生在看到天殘穀那蔓延萬裡的裂穀時,依舊能感受到來自數萬年前霸王橫擊天地的豪氣。
而天殘穀的地勢山勢,也讓江生多了一絲明悟。
江生回味著天殘穀看到的槍勢,回味著天殘穀見到的天地之痕,目光幽幽似乎又回到了混沌大千之中。
截字劍訣,是江生數百年來修行的最高成就。
那不僅僅是劍道,更是對天地的感悟,對法理的見識,對大道的探索。
風雷之法,水火之法,陰陽之法,自然之法,種種神通術法儘收其手;三災之道、五難之道、末法之道、劫運之道,種種大道法則領會於心。
合神通術法,大道法則於一劍橫擊而去,是曰截。
截字劍訣,已有兩劍。
曰破萬法,曰斷光陰。
第三劍訣,江生已經悟出一些門道。
得益於曾去寂滅星域助華光仙君解脫,江生曾在數年光陰中連續斬星,不知斬開了多少天星,也不知劈碎了多少隕鐵。
在那段時間,江生對斬之一字已經有了些許參悟。
荒界十年,遊曆十洲,江生極少動手,修身養性已觀天地之勢,觀日月之形,觀山川之向,觀江河之動,雖手中不握劍,但心中那柄劍,那柄一直懸在江生道心之上,懸在江生識海之中的青鋒卻是不減鋒芒。
回味著先前在天殘穀看到的那蔓延的裂痕,江生的眼中綻放精芒。
青蓮徐徐輪轉綻放,金光在江生眼中湧現,青金之光洞穿了天昏地暗,驅散了茫茫血煞。
霸王與江生鬥戰百合,雙方各種招式不斷切換交手之下,讓江生對霸王的槍法多了不少理解,同樣江生也明白了霸王想讓自己知道的。
此時,霸王更是重現昔日最強一擊,感知著霸王身上那昂揚霸烈之勢,江生的臉上難掩感慨,隻可惜,這是霸王的最後一擊了。
風雷起,水火現,四象動,陰陽合。
纏繞江生身上的風雷水火化作四色天羽飄揚,江生腦後終是浮現出了那一輪澄澈清瑩的道輪。
“風,雷,水,火。”
江生輕吟之下,風雷水火之力化作三災末劫之意融於劍鋒之上,隨後在那宛如吞噬天地的怒龍一般的槍勢轟來之時,天星綻放萬般清光,映徹著道人手中斬出的劍芒。
“破萬法。”
斑駁劍芒以無匹之鋒橫掃而去,須臾間,劍芒貫空,仿佛嵌在天地之間的裂痕。
哢嚓
哢嚓
似是虛空破碎,又像是萬法崩解,劍芒生生截斷了天地,破滅了諸法,隻餘一道劍痕凝而不散。
在江生這全力一擊之下,霸王那猶如怒龍吞天一般的槍勢也被撕裂無蹤,霸王身上那不知替他擋了多少槍林箭雨的戰甲也崩碎開來。
但見霸王身上沉重的戰甲轟然爆開,露出戰甲之下那壯碩的身軀,隻是此時霸王胸口之上,一道幾乎撕裂了其上半身的傷痕猙獰攀附著,傷痕太過猙獰,以至於能看到內中的骨骼臟腑。
血液不斷從傷口中湧出,止也止不住。
而霸王卻是無視了胸口的傷痕,隻是死死盯著自己手中那陪伴了他征戰一生橫掃天下的大槍。
那纏繞在槍身之上的蛟龍皮已經軟趴趴的脫落下來,露出漆黑的的槍身。
下一息,足足五尺長短,寒光如瀑的槍刃陡然碎裂,隻留一尺出頭的殘刃。
看著自己斷裂的槍刃,霸王終於是抬起頭來看向江生:“之前,有人把這槍送了過來。”
“那人,我已經斬了。”
說罷,霸王立在原地,闔然氣絕。
空間之中,已經恢複平靜。
血煞消散,雷霆湮滅,就連那紅光都被驅散大半,若是在外界,必然是一片天朗氣清。
江生緩緩上前,掰開霸王的大手將那杆近兩丈的大槍拿在手中。
“這柄兵刃,飽飲血氣,又被煞氣滋養,是上好的征戰之兵。”
“若是放在外界,有足夠天材地寶供其晉升,這柄兵刃必然也是上乘的真寶。”
相宇仙君的話中無不感慨。
江生也是說道:“是啊,若這柄兵刃是真寶,也不至於短短百來合就毀在青萍劍下。”
“想來荒獸應該也用不少靈材喂養過此兵,可惜還是差了那關鍵的一躍,不曾邁過那道天門。”
說著,江生把這柄兵刃收入袖中:“荒界十年,聽得最多的便是道友的故事。”
“今日一戰,道友神威撼天,貧道敬佩。”
“此刃貧道今日收下,來日必讓其重現鋒芒。”
“至於荒界,貧道定會斷其因果,換一界解脫。”
每個世界,都有不世出的人傑天驕,荒界十萬年來出了那麼多人仙霸主,幾乎每隔萬年便有天人現世,可那麼多人仙霸主,隻有一個叫霸王。
江生對著霸王行了個道揖之後轉身離去,霸王的身軀立在原地,丈高的偉岸身軀宛如山嶽一般,巍峨厚重。
血管通道之中,江生隨手一劍斬碎了衝上來的妖蟲,左右看了看,隨後尋摸了個方向快速衝去。
江生通過血管離開了荒獸的胃囊。
荒獸的血管無比堅韌,而且極其寬大,其中流淌的也不是血液而是靈機元氣。
澎湃的靈機元氣在血管之中流淌著,供給向四麵八方,支撐著荒獸這具龐大無邊的身軀。
若是在臟腑血脈之外,江生難免要麵對荒獸的各種手段,可在這荒獸臟腑血脈之中,荒獸想要對付江生,就不得不先傷及自身。
而且是傷敵一百,自損上萬的那種。
“小友,你打算回腹囊之中?”
“自然如此,先斬了荒獸與荒界的因果聯係,再去尋那荒獸的核心。”
江生說著,整個人如同一道劍虹一般快速掠過沿途的血管通道,根據手中道標的指引不斷向荒獸的腹囊逼近。
荒獸之所以把江生挪移到胃囊之中,就是為了隔絕江生在外的聯係,荒獸的身軀何其龐大,每一個器官都如同一方洲域。
而那些血管經絡更是錯綜複雜,想要在其中尋找到方向,無疑是一件難事。
而江生手中握著的道標,卻能告知江生何處有山海界氣息。
如今荒獸體內唯一有山海界氣息存在的,就是荒界之中的天殘穀。
隻要江生還在荒獸體內,就能憑借道標尋到那天殘穀的方向。
此時眼看江生速度越來越快,直奔著自己腹囊而去,荒獸的意誌終於再次發動了。
挪移之法,禁靈之法,封禁之法,各種手段被荒獸用出來,試圖阻攔江生的行動。
眼看著種種術法禁製當頭罩下,江生毫不猶豫直接施展化虹之術,以身合劍,化劍虹以破碎虛空。
但見一道青虹翩躚掠影,頃刻間便橫穿了百萬裡之域消失無蹤,荒獸的各種禁製往往還沒落下,江生就已經離開此處。
不過荒獸也不是沒有收獲,通過前後座後各個方向的圍追堵截,一方方禁製落下之後,也是成功把江生逼到了一處狹小的經絡之地。
此時四麵八方皆是禁製,江生無論從哪走,都相當於作繭自縛。
如果江生再次被封禁了法力,荒獸可不會給江生機會了。
“小友?”
“往下!”
相宇仙君話音未落,江生就給出了答案。
青萍劍在手中綻放出璀璨光輝,鋒銳的劍芒吞吐間向江生腳下貫穿而去。
“破萬法。”
刹那間,長虹貫空,斑駁劍芒直擊天地,生生破開了荒獸的這處經絡,給江生打出一條通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