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皎依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杯子放下來了。
其實傅定泗已經做好準備被她打了,畢竟這女人前幾次對他動手的時候都不帶手軟的。
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她竟然停下來了。
傅定泗有些意外,等寧皎依把杯子放下之後,傅定泗問她“怎麼不打我了?”
聽他的語氣,好奇中還帶著些失望?
寧皎依被他的問題逗笑了,原本黑著臉的,結果不受控製地笑出了聲。
寧皎依笑過之後,傅定泗就更加疑惑了——
他發現傅於江說的是對的,他真的猜不透他前妻的心思啊。
剛剛明明還很生氣地要動手打他,他都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她卻突然停下來了。
然後,還笑了……
聽起來是很開心的那種笑。
難道女人的心思都這麼難猜嗎?
他試圖從記憶中搜尋一下自己跟女性打交道的經驗,發現好像根本沒有。
平時他身邊最常接觸的女性,好像隻有阮湘玉了。
這下,傅定泗更頭疼了。
他有些懊惱地揉了揉眉心。
這個時候,正好聽見了寧皎依問“我不打你,你好像很失望?”
傅定泗回過神看向她,搖搖頭“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不打了。”
“你傷口現在還有感覺嗎?”寧皎依指了指他的腦袋。
話題跳躍得有些快,傅定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頓了幾秒鐘之後,他才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頭側的那道長長的疤痕。
“沒感覺了。”他回答。
寧皎依“嗯”了一聲,隨後點了點頭。
她的視線一直停在那道疤上,好像是在走神。
傅定泗之前沒怎麼在意過這道疤,阮湘玉有說過帶他去整形醫院做個恢複,但傅定泗懶得去弄,他覺得這道疤沒影響到生活,沒必要去處理。
但是看寧皎依這個眼神……
傅定泗想了想,問她“這個是不是很難看?”
寧皎依搖搖頭,“沒有,挺帥的。”
傅定泗“?”
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寧皎依再次笑了出來,她把話重複了一遍“我說,挺帥的。”
“寸頭加刀疤,土匪標配,多帥啊。”寧皎依摸著下巴說,“你這樣,黑著臉往那兒一站,誰還敢把你怎麼樣。”
傅定泗不以為意,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剛才還想打我嗎?”
“廢話啊,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中看不中用。”寧皎依哼了一聲,“你也就能唬一下剛認識你的人,跟你有過接觸的人誰不知道你連架都不會打。”
“你什麼意思?”傅定泗感覺寧皎依好像有些嫌棄他不會打架,他推論“你喜歡會打架的?”
“對啊,我喜歡會打架的,所以你不是我的菜。”寧皎依朝著傅定泗晃了晃食指,“所以,彆浪費時間了,傅總。”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讓他放手。
然而,傅定泗是怎麼都不肯放手的。
他那邊思考了幾分鐘,然後很誠摯地開口對她說“我可以學。”
寧皎依差點兒就吐血了——
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
傅定泗這逆來順受的小媳婦兒架勢,再加上他死纏爛打的不要臉精神,簡直要把她給逼瘋了。
縱使她巧舌如簧,現在也無話可說了。
………
寧皎依決定選擇沉默,把今天這頓晚飯糊弄過去。
這個時候正好服務生過來上菜了,寧皎依看了一下上來的幾道菜,竟然都是她愛吃的。
但是,今天晚上的餐明明傅定泗點的……
想到這裡,寧皎依看向了傅定泗。
傅定泗好像已經聰明地猜到了她要問什麼,“上次吃飯的時候,我記下了你的口味。”
寧皎依“哦。”
服務生上完菜就走了,寧皎依拿起刀叉開始吃飯。
傅定泗坐在對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也開始動手吃飯。
吃飯的時候,傅定泗破天荒地主動找起了話題。
“時裝秀的事情忙得怎麼樣了?”
為了這頓飯,傅定泗可是做了不少功課的。
他想,寧皎依這麼在乎工作,跟她聊工作上的事情,應該不會出錯的吧?
最起碼不會像之前一樣冷場。
“挺好的,一切都在有序進行。”寧皎依說,“下午我去過場地了,舞台布置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應該下周就能完全完工了。”
聊到工作的時候,寧皎依的態度和語氣果然跟之前不一樣了。
傅定泗有些小雀躍,看來他之前想的沒問題沒有出錯。
“能帶我過去看看嗎?”傅定泗又問。
寧皎依“合同上有寫地址,你什麼時候想去看都可以。”
傅定泗“我想你帶我去看會好點兒,順便介紹一下設計理念。我是甲方。”
寧皎依“……行,那甲方爸爸,一會兒我帶您去看。”
傅定泗這下沒憋住,直接笑了起來“好。”
寧皎依看到他露出這種計謀得逞的笑,忍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幼稚。”
雖然聲音很低,但傅定泗聽得很清楚。
不過他不介意。
管他幼稚不幼稚,反正目的達成了就好。
………
這頓飯比上一頓飯氣氛要好。
因為傅定泗提前做了功課,問了寧皎依不少工作上的事情。
寧皎依對工作熱愛,聊到工作時,話也變得多了。
傅定泗聽她說話,就覺得很開心。
一頓飯吃完,兩人走出了餐廳。
寧皎依看了一眼停車的方向,回頭對傅定泗說“你開車在後麵跟……”
“我沒開車。”傅定泗打斷了寧皎依的話,他一臉無辜地說“司機送我過來的。”
狗屁!
他就是故意的。
寧皎依正往下壓脾氣的時候,又聽傅定泗說“我就順便坐你的車吧,可以嗎?”
寧皎依深吸了一口氣,“可以,當然可以,您請。”
這話聽起來是很客氣,實際上,她每個字兒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聽著不像是邀請,倒像是要算賬的。
當然了,傅定泗才不會管這些,他現在還沉浸在可以坐寧皎依車的喜悅之中。
傅定泗跟在寧皎依身後走到了車前,他很自然地走到了副駕駛座,輕車熟路地坐了上去。
那樣子,就好像他已經坐了好多次一樣。
寧皎依本來是想攆他到後座的,但看他這麼死皮賴臉坐上來了,她也懶得費口舌了。
寧皎依側目掃了傅定泗一眼,然後踩下油門發動了車子。
上車之後,傅定泗就一直在盯著寧皎依看。
她開了車窗,外麵的風吹進來,將她的頭發吹散了,她的下巴和脖頸全部露了出來,那白皙的皮膚和線條,看得人移不開視線——
傅定泗盯著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抬起手來去碰她的頭發。
然而,他的手剛要湊近,就被寧皎依的警告聲打斷了“你再動手動腳,我把你扔下車。”
她的語氣聽起來是認真的。
傅定泗覺得自己再往前一步的話可能會真的被這個狠心的女人扔下去。
於是,他乖乖地將手收了回去,接著又露出了那種委屈巴巴的表情。
那樣子,像極了撒嬌未果的大型寵物犬。
蔫頭巴腦的。
寧皎依用餘光瞥見了傅定泗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問他“你什麼時候學會裝可憐這一招了?誰給你出的主意?”
她想,按照傅定泗的情商,應該是想不到這個辦法的。
傅定泗皺眉,不服氣地說“我沒有裝可憐,男子漢大丈夫裝什麼可憐。”
“噗……”寧皎依再次被他的措辭逗笑了。
他這樣子真的像個嘴硬的小屁孩兒。
寧皎依感覺自己骨子裡的母性好像都被激發出來了。
這個時候正好停下來等紅燈,寧皎依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傅定泗的腦袋,就像在給狗子順毛一樣“行行行,你沒裝可憐,你是男子漢大丈夫。”
被摸了腦袋的傅定泗“……”
“那我順便也告訴一下傅總,男子漢大丈夫不會對前妻死纏爛打的,這樣很沒品。”寧皎依趁機教育了傅定泗一把。
她話還沒說完,傅定泗幽幽來了一句“為什麼你可以摸我的頭發,我不能摸你的頭發。”
寧皎依再次被傅定泗噎到了,她直接將手抽了回來,沒好氣地說“誰要摸你!自作多情!”
她剛剛生出來的那點兒母性光輝,瞬間煙消雲散了。
寧皎依踩下油門再次發動了車子,看都不看他了。
傅定泗癟癟嘴,不明白她怎麼又生氣了。
他剛剛那麼問又不是為了氣她,隻是單純地好奇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想著這個問題,傅定泗再次轉頭看向了寧皎依。
他想,現在摸回去應該扯平了吧?
傅定泗壯起膽來,抬起右手摸上了寧皎依的頭發。
掌心貼上她的頭發之後,傅定泗發現這個順滑的觸感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她的頭發很軟很滑,摸起來很舒服。
傅定泗忍不住就想多摸幾下。
而且,他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
不過……
傅定泗仔細觀察了一下寧皎依的表情,她好像沒有生氣?
“你不生氣嗎?”傅定泗有些好奇地問她。
寧皎依好像是在走神,聽到他的這個問題之後,才收回了注意力。
她瞥了他一眼,“摸完了沒有?扯平了吧,手拿開,再多呆一秒我扔你下去。”
傅定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