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個小時,這是什麼概念?
他雖然對嬰兒沒什麼了解,但是不到兩個小時,按理說應該是連眼睛都沒睜開的。
如果她當初沒有經受那樣的刺激,孩子根本就不會早產。
想到這裡,傅定泗再次陷入了自責。
“對不起。”傅定泗沙啞著聲音開口道歉。
“乾嘛,都過去了。”寧皎依勉強擠出一絲笑,“你不用跟我道歉。”
傅定泗“你當時很難過吧?”
寧皎依“嗯,是很難過。說實話,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會難過,總是會想,如果我再強大一點兒,可能她就不會出事兒。但想這些也沒有用了,老天爺這樣安排可能也有有它的道理。”
傅定泗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越雲淡風輕,他心裡就越是難受。
“你不用自責,當初的事情其實不怪你,你媽應該跟你提過,我們是被人設計了。”寧皎依回過頭安慰了傅定泗一句。
傅定泗聽完她的安慰之後仍然沒有說話。
雖然寧皎依說跟他沒關係,可是他怎麼可能相信真的沒關係。
說到底還是沒有保護好她,不然也不會讓她和孩子出事兒。
傅定泗現在很無力,他想要補償她,然而自己卻什麼都不記得。
他隻能通過彆人的描述來了解過去的事情。
可是他也很清楚,第三者的描述根本不可能麵麵俱到。
車子停在墓園門前,寧皎依和傅定泗抱著花去守門處做了訪客登記。
之後,寧皎依帶著傅定泗來到了女兒的墓碑前。
寧皎依輕車熟路地將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後指了指身邊的傅定泗,對著墓碑說“寶貝,這個是爸爸哦,他來看你了。”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尾音微微上挑,十分迷人。
傅定泗站在一旁,聽著寧皎依發出這樣的聲音,目光有些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寧皎依身上,甚至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此刻站在女兒的墓碑前。
“愣著乾什麼,跟她打個招呼呀。”寧皎依見傅定泗走神,便動手拍了他一下。
被她一拍,傅定泗馬上回過神來。
他“嗯”了一聲,看向了墓碑,動了動嘴唇“你好,我是你的爸爸,我叫傅定泗。”
寧皎依“……”
真是塊兒木頭,跟孩子說話都這麼僵硬。
寧皎依皺著眉,眼底露出了幾分不滿。
傅定泗小心翼翼地問“我說錯話了?”
“沒有。”寧皎依搖搖頭,“我跟她說會兒話,你自便。”
前一年,寧皎依沒來,所以她攢了很多話說。
寧皎依並沒有因為傅定泗在就變得拘束,她基本上是無視了傅定泗的存在,兀自蹲在墓碑前,一邊擺弄著手邊的鮮花,一邊跟女兒說話。
當然,說的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兒。
傅定泗跟著寧皎依蹲了下來,他看著她的側臉,她臉上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他就算再遲鈍,都看得出來她有多麼在意這個孩子。
阮湘玉告訴他,當年孩子夭折的時候,寧皎依患上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那件事情,對她的打擊應該很大。
想到她經曆過的種種,傅定泗心口悶得不行,他眼眶有些紅,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
寧皎依陸陸續續說了很多話,差不多有一個來小時的時間。
這期間,傅定泗就蹲在她身邊安靜地呆著。
“好啦,媽媽要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哦。”
說完話之後,寧皎依便準備起身。
蹲的時間久了,起來的時候腿麻,眼前發黑,她有點兒站不穩。
傅定泗正好瞧見這一幕,眼疾手快地摟住了她的腰,讓她朝著自己的身體貼了過來。
這樣一來,兩人幾乎是無縫隙地貼在了一起。
他感覺到自己的胸貼著兩團軟軟的東西,傅定泗低頭看了一眼,瞬間便反應了過來。
然後,他渾身燥熱,臉也跟著紅了。
他對她,本身就沒什麼抵抗力。
第一次貼得這麼近,不可避免地就起了反應——
寧皎依緩過神兒來之後,才發現了他的變化。
寧皎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暗罵了傅定泗一句衣冠禽獸,然後就用力地推他。
傅定泗沒招架,突然被她推開,有些委屈“我是怕你摔倒。”
他趕忙出聲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
寧皎依嗬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某個地方,“扶個女人都能扶成這樣?”
傅定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寧皎依說的是什麼,他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瞧見了那地方之後,才猛然反應過來。
這下,傅定泗脖子都急得紅了。
他趕忙開口跟寧皎依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這樣。”
“哼。”寧皎依揚起下巴,“衣冠禽獸,你離我遠點兒。”
傅定泗“……”
他怎麼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然,他想洗的不是有反應這件事情。
傅定泗憋了好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解釋“我這樣是因為我喜歡你,要是扶彆人我不會這樣的。”
這麼解釋,她應該明白了吧?
傅定泗覺得自己這次反應還算快,誰知道,寧皎依反應比他更快。
他剛要鬆一口氣,就聽到寧皎依問“聽起來是試過了?扶彆人什麼感覺,跟我說說唄。”
“……我沒扶過彆人!”傅定泗義正言辭地解釋,就差舉起手來發誓了。
他這樣子真的很像是那種跟老師作保證的小學生啊。
寧皎依被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傅定泗便探頭問“你不生氣了吧?”
“我本來就沒生氣,怎麼,聽你這意思是覺得我脾氣很差咯?”寧皎依故意刁難他。
“沒有。”傅定泗趕緊搖頭,他哪裡敢,雖然他真的有點兒這個想法,但也不敢在她麵前說啊。
“走吧,餓了。”寧皎依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該吃午飯了。”
傅定泗眼睛一亮“我們一起吃午飯?”
寧皎依癟癟嘴,“不想吃算了。”
“想,想。”傅定泗連著強調了兩次,然後,他再度走到了她麵前,激動地拉住了她的手。
做出這個動作以後,傅定泗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寧皎依的表情。
見她沒有拒絕,他更加興奮了,力道也不自覺地加大了一些。
寧皎依當然有感覺到傅定泗的興奮,她覺得他現在的表現就像是個吃到了糖果的孩子。
幼稚,但是也很可愛。
她自己很清楚,她內心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糾纏了那麼多年,經曆了那麼多刻骨銘心,不可能說忘就忘。
但她終歸還是有所顧忌。
如果他一輩子什麼都不記得的話,或許她可以選擇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來過去的事情呢?
如果他想起來她先後愛上了兩個人格,想起來另外一個人為了她自毀的事情,他又會怎麼看待她?
他這樣純情,大概也會覺得她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吧。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傅定泗的看法,她做不到完全忽略。
同一個身體,不同的三個靈魂。
其實這種感覺,比之前換個人談戀愛難受多了。
………
寧皎依被傅定泗牽著手走出了墓園。
出來的路上想到了這些事兒,寧皎依的表情不是很好。
上車之後,傅定泗問她“你怎麼了?”
“沒什麼,午飯去吃意國菜行嗎?”寧皎依說了個餐廳的地址,“我想吃這家。”
傅定泗“嗯,我知道這家。”
寧皎依“嗯,走吧。”
傅定泗點點頭,隨後踩下油門發動了車子。
回去的路上,寧皎依開了窗戶吹風。
城郊路上風大,她的頭發都吹得亂了。
傅定泗明顯能感覺到她心情不好,但她不肯說……
傅定泗想了想,應該還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吧。
沉默了十幾分鐘之後,傅定泗對寧皎依說“你喜歡孩子的話,以後我們可以再要一個。”
“他們沒跟你說過嗎?”寧皎依回過神來看向傅定泗,勉強地朝他笑了下,跟他說了自己的情況“我以後都不可能懷孕了,那個孩子應該是我唯一一個孩子。”
傅定泗“……”
阮湘玉真的沒跟他說這個。
“對不起。”思來想去,傅定泗隻能想到這句道歉的話。
他想,曾經的他,真的給她帶來了很多傷害。
“乾嘛道歉,沒事兒的。”寧皎依搖搖頭,“已經這麼多年了,我也接受現實了。”
“我以前對你……是不是不太好?”傅定泗斟酌了一下,才問出這個問題。
“沒有,你對我挺好的。”寧皎依搖搖頭,“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每個人都不可能把事情想得麵麵俱到,我們都不是超人。”
“但是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應該對你很不好。”傅定泗想到了阮湘玉說的,還有新聞上的那些回顧和總結。
“那個不算啦。”寧皎依擺擺手,“那個時候你是另外一個人格啊,你根本不記得我是誰,本來就是我逼著你娶了我,你討厭我也很正常的。而且……”
寧皎依停頓了一下,笑著說“那個時候你沒整死我,已經是很善良了。其實你完全有能力這麼做。”
“我不會的。”提到這個問題,傅定泗突然很堅定地搖頭。
寧皎依挑眉“為什麼這麼肯定?”
傅定泗“雖然不記得,但那個時候肯定已經開始喜歡你了。”
寧皎依“……”
這家夥的嘴巴怎麼突然這麼甜了?
搞得她都有些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