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計劃裡,這兩個人一個是最親愛的人,一個是最信任的密友,是必須跟在自己身邊的。
難道抗戰八年,自己必須承受與田碧瑜的相思之苦,必須承受與密友離彆之痛嗎?
他不明白,為什麼李春風會這麼無情無義,讓自己賣命,還要承受這麼多?!
“科長,為什麼?”林創心裡氣憤難平,盯著黃福霖問道。
“林創,你在質疑處座嗎?”黃福霖不悅地問道。
“卑職不敢。”林創趕緊站起來答道。
“如果不是婁方怡的案子需要人手,這份名單不會這麼早讓你知道。至於為什麼這麼選,處座自有處座的考慮,作為下屬隻需執行就是了,哪那麼多疑問?林創,特務處的規矩你是不是忘了?”黃福霖說道。
“是。”
一聽黃福霖提到規矩二字,林創不敢再說彆的了。
“名單上的這些人,你現在就可以使用了,執行吧。”黃福霖揮了揮手,往外攆林創。
林創這一刻,忽然感到與黃福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原先那種自認為比較融洽的上下級關係,就在他揮手那一刻,消失殆儘了。
林創心情沉重地回到辦公室,腦子裡全是田碧瑜和吳良策,以至於把如何布置抓捕婁方怡的事丟在了腦後。
“八年啊,彆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八年的滄桑變化,有時候變的不僅僅是容顏,也有人心啊。誰知道小瑜會不會變?就算她不會變,讓她承受八年的相思之苦,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想到這裡,林創不僅為自己,也為田碧瑜感到十分心痛。
林創狠狠地捶了一下沙發。
“我與小瑜相愛和訂親的事,李春風不是不知道,甚至他還是幕後推手之一,為什麼會把她排除在外呢?”林創又想到一個問題。
“很明顯,李春風對我不信任,用小瑜、胖子,甚至是遠在重慶的家人作為人質。難道他擔心我會完全投向朱道山,而忘了自己的使命?
還有,小瑜曾經暗示過我,曲茹冰與某位大佬有染,雖沒有明說是誰,不過看她如此受重視,應該是李春風,或者是李春風一係的大佬,絕對不是石副處長一係的人。而把這樣一個人派到我身邊,明著是譯電員,暗中明顯有監視之意啊。”
林創摸出煙來,點上一支,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若是從做間這個角度考慮,李春風沒有錯。作為最大的特務頭子,沒點手段還行?換作是我,也不會完全信任一個人,尤其這個人擔負著最重的做間任務,他的一份情報有可能改變一場局部戰爭的命運,也有可能改變整個國家的命運,確實不得不慎。
從這個意義上說,李春風派出的間諜,一方麵必須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錯綜複雜的形勢;另一方麵必須有足夠的忠誠,關鍵時刻必須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所以說,李春風沒有錯。
有錯的,隻是這場戰爭。”
想到這裡,林創突然有些慶幸,覺得不把田碧瑜和吳良策牽涉進去,倒是個好事,最低二人不用麵臨生命危險。
“是啊,在敵人心臟裡戰鬥,時時刻刻都與危險相伴,就算再精明的人,也不敢保證不露出破綻。日本的諜報機關非常厲害,自己將要麵臨生與死的威脅,何必把小瑜和胖子牽連進去?
跟他們分開是痛苦的,沒有他們的相伴是無趣的,但在生命安全有保證的前提下,精神上的折磨總有結束的那一日。如果生命結束了,對於還活著的人,精神折磨卻是無休無止的。”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在馬上到來的這場戰爭中,我需要做的,就是要活著,對於小瑜和胖子來說,同樣如此。”
林創漸漸地從最初的震驚當中恢複過來,掐滅手裡的煙,拿起了桌上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