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創以為龐一萍就是想搞個認親儀式,斟個茶什麼的,沒想到張媽接過孩子,竟然跪倒在地。
“不不不,這怎麼使得?快起來,快起來。”林創趕緊站起來去扶張媽。
“你彆動,不是張媽給你磕頭,是孩子給你磕頭,你能當得起。”龐一萍把林創給按坐在椅子上。
無奈,林創隻得生受了張媽三個頭。
不行啊,怎麼得拿點見麵禮呀,這都當乾爹了,人家都給磕頭了,不表示怎麼也過不去了。
林創摸了摸身上,除了手上那塊“浪琴”手表和錢,什麼都沒有。
表他不想送人,因為它代表著跟田碧瑜的愛情。
那隻有錢了。
雖然送錢有些俗,但逼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辦法。
又見龐一萍家雖然雇著保姆,但家境實在是一般,送錢大概更實惠一些吧。
想到這裡,林創掏出錢來,發現隻有不到一百元法幣,實在是拿不出手。
好在支票本隨身攜帶著,連忙拿出來,填了一個吉利的數字,遞給龐一萍“嫂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隻能用這種俗氣的禮物來表示表示了。”
龐一萍接過來一看,支票上麵竟然寫著“陸仟陸佰陸拾陸元正”,兌付銀行是花旗銀行。
這麼大的數字,而且還是美元,一下子把龐一萍給驚呆了。
“林兄弟,這,這太多了,不行不行。”龐一萍慌忙把支票塞給林創。
林創哪裡肯接?笑道“嫂夫人,你就彆客氣了,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我乾女兒的。讓她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平安長大,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收起來吧。”
龐一萍聽林創如此一說,也不再矯情,爽快地說道“行,明天我讓守正去上海花旗銀行給珠兒開個賬戶,把錢存起來,專門給珠兒花。”
說完,走進裡屋。
再回來時,支票已經不在手上了。
“林兄弟,你還沒吃飯吧?”龐一萍問道。
“已經吃過了。”林創答道。
“那就喝點酒。張媽,把孩子給我,你去準備幾個菜。”龐一萍吩咐道。
“是,太太。”
張媽把孩子遞給龐一萍,轉身出去了。
“去年我們死裡逃生,被我哥藏在南京家裡住了幾天。我哥說你被特務處除名了,要不是鞏大少爺幫忙,命差點沒了。後來,我哥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信,說你可能在上海,本來他是想把我們送到福建的,聽到這個信之後,讓我和守正去上海找你。可是,我們兩口子走到蘇州,聽說上海亂了,就不敢再去,隻好在蘇州存身。後來日本人打下了上海,又打下了蘇州,我們兩口子命不錯,開戰前日本領事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信,找上門來,說得故人相托,讓我們去領事館躲避。我想,可能是我哥動用了關係,就跟著去了領事館。
唉,也虧了去那裡,否則,就算活下來,這孩子也保不住。你是不知道,日本兵跟畜牲沒什麼兩樣,但凡是中國女人都被禍害了。
真慘哪。”龐一萍先是簡單講了自己的經曆,最後歎息一聲。
沒等林創說什麼,她緊接著問道“林兄弟,你到哪裡去了?是不是一直在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