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創苦笑,站起來道:“守正,李士群這樣的人不可等閒視之,看似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其背後一定蘊含著深意。他可能不會監視你,但知道明天這個行動的人,隻要離開監獄,就一定會被他列入懷疑對象。”
張守正恍然大悟:“對啊,李士群輕不開言,那雙眼睛很毒,被他盯一眼心裡就發毛,今天把這麼機密的事說出來,一定有其目的。”
“他的目的無非是想釣地下黨,你隻是回來向我討主意,也不用太過在意,隻做好你的事就是了。”
“我明白了。”
張守正答應著,見林創要跟他一塊出門,忙道:“先生再坐會兒吧,珠珠跟您親,平時見不到您,今天就多陪陪她吧。”
“不了。珠珠很乖,是個小人精,看我們談事,半點也沒鬨騰。”林創笑著看了看裡屋,說到珠珠時眼裡滿是寵愛。
回過頭來又道:“一萍有了身子,還要照顧珠珠,不方便。”
張守正又誤會了,忙道:“四個多月了,胎已經坐住了,沒事。”
“那也不行。這樣吧,讓張媽過來伺候,或者再找個托底的。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家裡沒個下人也不行。”
說完,林創抬腿就走。
張守正這才明白,自己真是誤會先生了,連忙跟出來,道:“不找彆人了,就張媽吧。其實也不用讓張媽過來,一萍和珠珠除了睡覺,基本就長在那邊。”
“好吧,依你。”
說罷,林創回了蘭園。
張守正真是誤會林創了,他滿滿的心事,哪有心思搞那些個?
再說了,他太理解張守正了。他一心想要兒子,一個姓張的兒子,彆看以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慫恿鼓勵龐一萍,一旦龐一萍懷孕,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自己也是男人,男人的心思太懂了。
為什麼奪妻之恨跟殺父之仇相提並論?因為那是最為恥辱之事。
……
儘管判斷李士群不敢殺學生,但畢竟人心隔肚皮,李士群史上製造了很多慘桉,是非常殘暴之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所以,其實林創心裡是不大登底的。
這個消息必須傳給地下黨上海施委,好讓他們對於極端情況有所應對。
然而自己又不能利用劉二猛、江山這個渠道,因為一是上級不允許自己參與,二是這個渠道完全是為自己服務的,跟上海施委不是一條線。
林創想了想,把張金到書房,道:“明天李士群要槍斃一批死刑犯,聽說其中還夾雜著帶頭鬨事的學生。”
說罷,盯著張金看。
張金倒是麵不改色,很鎮定:“校長有何吩咐?”
裝得還挺像,不錯。
“你兼著特務隊隊長,行刑是你們特務隊的事,如果李士群命你們行刑,千萬不要對學生開槍。”林創找了一個借口。
“是,校長。”
“當然,你現在還沒有接到通知,也有可能李士群不用你們。要是這樣,倒不用背負心理負擔了。”
“是。”
張金答應著,看林創再無他話,慢慢地退了出去。
……
當晚,林創一直睡不踏實,半夜裡起來抽了好幾顆煙,惹得田碧瑜一腳把他踹到了易蓮花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