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林和劉二猛之所以感到心驚,不單是因為童向春透出了降意。更重要的是,童向春的價值並不像李士群所說已經不大,而是價值巨大。
就算他對SH市委已經不能造成重大損失是實,但他所知道的秘密絕對不僅限於作為學運委員那一部分,一定還有很多。
甚至他隨便一句話就能被李士群等人研判出有價值的情報。
這一點童向春不知?難道被打怕了,肉體苦痛帶來的恐懼戰勝了信仰,也戰勝了理智?
且不說二人暗暗著急,卻說李士群一聽童向春的話,情知他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所謂“給他一個說服他的理由”,隻不過是為了保留些許自尊罷了。
自欺欺人而已。
李士群很樂意配合他,他相信,隻要童向春降了,哪怕他稍稍配合一點,就有辦法慢慢把他套住,最終把他身上的所有秘密都榨乾。
“童向春,我什麼都不要求你做,甚至都不需要你寫什麼悔過書,然後把你的悔過書登到報上以宣揚戰果,那是小人行徑,李某不屑為之。隻要你口頭服軟,說一句我招,我馬上就放了你。”李士群道。
刑訊室有錄音設備,童向春說的所有話,都已經被錄音。隻要他開口投降,這個痕跡就不會被抹掉。
“這麼……大方?”童向春將信將疑地問道。
“我本不是大方人,但敬佩你的堅強意誌,我們雖是敵人,但卻是兄弟鬩牆。我又不是日本人,對自己的同胞不會趕儘殺絕。”李士群儘量使自己的表情和語氣顯得真誠一些。
童向春咽了一口吐沫,似乎被李士群打動了,開口道:“謝謝,好……吧,按你……說的辦。”
李士群大喜。
不過,他知道不能露出喜色,以免驚了童向春。
於是,澹澹地命道:“放童先生下來。”
汪瀚章和另一名劊子手把童向春被困的手腳解開,童向春當即委頓在地。
他的身上滿是傷,但好在關節都沒受重創。
汪瀚章一改凶相,蹲下身給他推宮活血,不一會兒,童向春能活動了。
他示意要站起來,汪瀚章趕緊扶起他。
童向春瞄一眼身前的火盆,距離約有三步遠。
他艱難地往前挪了兩步,站定,臉上泛起輕蔑的笑容。
火光映照下,他臉上翻開的皮肉和血湖湖的嘴巴更加清晰,使得他的笑意沒有明確表達出來,隻剩下一種表情——猙獰。
“李……士群,你!不、得、好、死!”
童向春一字一句地說完,猛地向火盆上撲去。
不好,他要自儘!
汪瀚章心中念頭閃過,趕緊使勁往後拽。
汪瀚章身體健壯,童向春瘦削秀氣,一個龍精虎猛,一個奄奄一息。
可是,汪瀚章竟然沒把童向春拽回來,而童向春也沒有往前的可能。
就這一步遠,童向春竟不能前進分毫。
另兩名劊子手正要上去幫忙,就在這時,突然童向春嘴裡一口鮮血噴出,正噴到火盆上。
火苗騰起,汪瀚章猝不及防,被火苗撲到臉上。
“啊呀!”汪瀚章大叫一聲放手,童向春當即往火盆上撲去。
頭臉栽進火盆,霎時火又猛了一些……。
……
“被拽出來的時候,童向春頭臉已經燒焦……。”李洪林敘述完經過,眼裡含了淚水。
頂點
林創呆呆聽完,站起來朝著76號方向深鞠一躬。
76號是魔窟,也是英雄就義的地方。
誰說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
誰說血肉之軀難以抵擋酷刑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