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禦主與魔魂龍心!
某個房間內。
“將軍還是不肯出征嗎?”
白起伏地叩首。這句嚴厲的話從麵前的人口中說出,在他的心頭重重砸了一下。
他身邊,妻兒和仆人都跪著不敢抬頭。
他鬥膽直起上身,但還是保持跪姿,也沒有抬頭看那個人。
他的王,秦昭襄王竟然主動登門。就在不久前,秦王的重臣範雎也曾拜訪過白起。
說範雎可能有人不知道是誰。但如果說他是“遠交近攻”這一策略的提出者,想必很多人都會恍然大悟。這可是當時秦國對抗六國最為基本的方略。
然而,白起對範雎全無好感。上次範雎登門,他用很難聽的話把對方罵了一通。
就是這個家夥,在長平之戰後擔心白起功高,威脅自己的地位,再加上趙國使人賄賂。一係列事情讓秦王做出了收兵的錯誤判斷。
數月過去,秦王意識到事情不對,又想命令白起再度伐趙。
但無論他說幾次,白起的回答都一樣。
“恕臣不能奉命。”
秦王的憤怒變成了巨大的疑惑。
“三十多年,將軍用兵如神,屢立戰功。當年伊闕之戰,將軍兵力不足韓魏一半,卻能大勝而歸。如今我軍兵力遠勝於趙,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白起平靜地說。
“若是毫無擔心,大王也不會到臣家中來吧?”
“不要得意忘形!”秦王吼出了不顧身份的音量,“寡人不在意你的頂撞,給你立功揚名的機會!你該懂得珍惜!”
“臣不敢頂撞大王。隻是,臣用兵並不神秘,無非是知天時,順地利,促人和罷了。”
白起終於抬起頭來,目光誠懇。
“但如今,大王連年用武,諸侯怨秦已久,呈合縱之勢,我軍不占天時。趙國養精蓄銳,堅壁清野,隻守城池,我軍不占地利。征戰不止,國庫空虛,民力匱乏,我軍亦不占人和。如此境況,大王仍堅持攻趙。臣隻見其害,未睹其利。”
“這些寡人知道。但趙人恨秦久矣,若不趁早滅之,隻恐秦地難保!寡人亦知此戰不會順利,但想辦法讓它順利,不正是將軍該做的事嗎?”
見白起沒有答話,秦王喘了口氣,表情緩和了些。
“寡人向將軍保證。隻要將軍出征,無論怎樣,絕不會怪罪將軍。現在趙人聯合韓魏齊共拒寡人,將軍難道忍心拋下寡人不管嗎?”
聽了這話,白起的頭又低下去。
“大王恕罪。臣的回答,不變。”
“白起!”
“臣知道,即使臣戰敗而歸,大王也不會降罪於臣。若是抗命,則難免一死。”
“那你為何還要執拗!?”
“因為臣更知道,這不是大王該走的正道,更不是秦該走的正道!秦人需要休養生息,固守疆土,應對諸侯發難,才是上策!臣命不足惜,但破國不可複完,死卒不可複生。平定天下絕非一朝一夕,還望大王明察!”
說罷,白起再度伏下身去。
隻要能讓秦王回頭,哪怕自己背上抗命之罪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但是,白起沒有聽到秦王的回答,隻有腳步聲在耳邊遠去。
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王。數日後,他被罷免了將軍之位。
接下來的三個月,秦軍與趙軍的交戰前線,不斷傳回秦軍失利的消息。
秦王遷怒白起,將他放逐。年過半百的他拖著病軀,帶著家眷仆從艱難地上路。
行至杜郵之地時,有王的使者匆匆趕來追上了他。大家還以為是秦王回心轉意,麵有喜色。
隻有白起臉色凝重地迎接了使者。
然後在眾人無比驚愕的目光中,接過使者送來的東西。
一柄秦王的佩劍。意義不言自明。
白起隻能苦笑,仰天長歎。
“這就是我的天命了嗎……”
他遣散家眷仆從,孤身走入一間草房。
麵向鹹陽的方向。
平靜,又帶著遺憾。
…………
……
公元前257年11月,白起被秦昭襄王賜死。
“將軍?”
一句平常的問候,在白起耳邊響起,讓他睜開眼睛。
他本打算躺床上小憩一會兒,不想卻睡熟了。
叫醒他的,是雲中君。
看到白起捂著額頭起身,麵色疲倦乃至有點憔悴。方士大概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將軍是夢到往事了嗎?”
白起用力眨眼。望窗外,天已經黑了。
“是啊。從者居然會做夢,還是個讓我不舒服的夢。”
“嗬嗬嗬,想必是將軍久違地上了一次戰場,把靈基深處的記憶喚醒了。”
“就當是這樣吧。你來找我,是因為時候到了嗎?”
“正是,大家都已經就位,隻能將軍了。”
“嗯,走吧。”
白起站起來,又拍拍臉清醒一下。這個夢的確讓他不太舒服。
兩人去了地下宮殿。少司命,孟星魂,曹焱兵,穆桂英已經等候多時。
“哦。”
望著那黃金龍椅,白起不由得感歎起來。
失去意識的修庵正坐在上麵,被龍椅下方,那隆起的不明半球狀物質伸出的無數黑色線條緊緊纏住。
這個半球內部就是聖杯,埋藏於皇宮地下,根源地的核心。那個半球狀的物質,白起稱之為“禦座”。
此時,雲中君的三十多個手下,那些身材羸弱,穿著黑色長袍,臉色慘白的陰陽家方士們,已經圍著禦座就位。
修庵被安置在龍椅上之後,通過與聖杯連接,將自身的信息反饋給聖杯。同時不斷接受聖杯的魔力,蛻變為這根源地的皇帝。
方士們會小心控製這股龐大的魔力,不讓它在這裡失控。那些收容起來的靈魂都存放於此,它們是新國家的百姓,可不能在這裡被毀了。
一切準備就緒。
白起給了雲中君眼神示意,雲中君便走上前。
對著修庵,雙手五指互相頂住,掌心之間,逐漸出現金色的魔力。
方士們也一齊發功。眾人口中念念有詞。
他們在跟隨雲中君的動作,將束縛在修庵的魔力“枷鎖”一個個解開,讓聖杯的魔力在可控範圍內,以最快速度湧入修庵的身體。
這是個需要精密操控的過程。聖杯的魔力有多可怕,無需贅述。稍有失誤,都可能導致魔力突然迸發,毀了修庵。
隨著方士們的努力,修庵身上的黑色線條一根接一根變成金色。
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十分鐘。
“唔!”
雲中君忽然睜大眼睛。
“起!”
這一聲過後,龍椅下方猛地升起耀眼的金光。
眾人無不扭過頭去,乃至退後。雲中君不能扭頭,隻能用力閉眼。
這不是普通的金光,而是在方士們的控製下,湧現的純粹聖杯魔力。地下宮殿也因此震顫。
熾熱撲麵而來,雲中君甚至感受到了疼痛,如同是麵對太陽。他不得不用分出一部分魔力與之對抗。
而那些修為不夠的方士,此刻已在這熾熱中化為烏有。
這情形持續了兩分鐘後。
“唔哦!”
雲中君終於不支,倒下了。那金光也炸裂開來,慢慢平息。
但是白起根本沒管雲中君,目光全在修庵身上。
被微微的金光籠罩,被五彩的霧氣環繞,在眾人眼中隻留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