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哈哈一笑,說道“林和靖曾寫過一首《貓兒詩》,‘纖釣時得小溪魚,飽臥花陰興有餘。自是鼠嫌貧不到,莫慚屍素在吾廬。’都說狗不嫌家貧,貓比狗要勢利得多,但在和靖先生看來,最勢利的還是那些鼠輩,嫌他家裡太窮,竟是不肯光顧。”
宋笥篟笑道“林和靖梅妻鶴子,以湖山為伴,以布衣終身,自甘清貧,難怪鼠輩們都嫌棄他。”
白衣雪道“是啊,鼠輩們知道浮碧山莊有好吃的好喝的,都奔這兒來啦。”
宋笥篟笑道“那些勢利眼的鼠輩,就算到了浮碧山莊,也沒有什麼好下場,都成驃騎大將軍的盤中餐啦。”
白衣雪盯著宋笥篟的眸子,笑道“鼠輩們經常光顧山莊,必是山莊裡藏著好些寶貝,令他們垂涎欲滴。”
宋笥篟淡淡一笑,說道“山莊有驃騎大將軍鎮守,已經很久沒有鬨過鼠患了。”
談笑間,宋笥篟又問白衣雪歲寒山莊除了師父,還有哪些人。白衣雪便將從小帶著自己玩耍的芮婆婆、翟婆婆、鄭婆婆等人說了,宋笥篟一一記在心中。
二人逗弄了一陣粉鼻,宋笥篟道“嗯,白師兄,待一會我想去瞧一瞧羅五哥家的寶兒,你說好不好?”
白衣雪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知寶兒好點了沒有。”
宋笥篟嫣然一笑,說道“那好,我們吃過了早飯就去。”
用過了早食,白、宋二人與眾人說起要去看望羅五家的寶兒,鐘芫芊聽了,就吵嚷著要同去,三人遂一起同行。莊上的仆役備好了船隻,載著三人向著羅五所住的青塘村劃去。
青塘村離杏花塢不遠,走水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即到。鐘芫芊第一個跳下船來,蹦蹦跳跳的在前麵帶路。羅五見三人到來,不禁又驚又喜,趕緊將三人讓進屋來。寶兒的身體已無大礙,宋笥篟帶了乳糖、乾果和蜜餞給他,寶兒津津有味吃了起來,鐘芫芊又領著他出去玩耍。宋笥篟進到裡屋,看望羅五的老母親,和她拉了一會兒家常,又在她的枕頭下悄悄塞了一兩紋銀。
羅五感激不儘,陪著宋笥篟從裡屋出來,說道“宋姑娘,你每回來,都是帶這帶那的,叫我怎麼好意思啊。”
宋笥篟微笑道“我這回來,可不是為彆的,是專程來向你道謝來的。”
羅五撓了撓頭,茫然道“向我道謝?謝我什麼啊?”
宋笥篟瞧了一眼身邊的白衣雪,笑道“謝謝你給我們送來了一位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羅五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笑道“我哪裡有什麼功勞?白公子打跑了那幫子惡人,那是他本事大,我一點兒忙也沒幫上的。”
白衣雪笑道“宋師妹取笑了。要說本事大,你劃上幾拳,便兵不血刃退了強敵,本事可比我大得多啦。”宋笥思聽了不禁也笑了起來,一對眸子光華熠熠,顯得心下甚喜。
羅五道“對了,白公子,朱三哥和陳四哥昨日還過來和我說,說是要是見到了你,一定要替他們好好謝謝你呢。”
白衣雪奇道“他們謝我什麼?”
羅五道“他們說昨日那幫惡人出了念湖,下船之後,其中有一個婦人拿了文錢,要付渡資。朱三哥見他們先前凶神惡煞一般,沒有再挨打就不錯了,如何敢要渡資?沒想到那個婦人態度很是和善,說是白公子吩咐的,坐船就該給錢,他們也就接了。”
宋笥篟笑道“白師兄尚義任俠,生就一副好心腸,就連這些惡人也都被他感化了。”
白衣雪神色忸怩,道“坐船給錢,自古天經地義,朱三哥他們也用不著謝我。”
宋笥篟道“你還柔情使的那把瀲光劍,乃是無價之寶,都夠她買上幾十艘船啦,讓她付點渡船的費用,可算是撿了個大便宜,柔情使心底還不知道如何感激你呢。”
二人說笑了一陣。羅五在一旁想起一事,道“對了,宋姑娘,眼瞅著清明快要到了,今年還是小人去莊上接你吧。”
宋笥篟道“好,不過今年我想提前去給爹娘上墳,明日一早便動身,不知五哥方不方便?”
羅五忙道“方便,方便。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明兒一早我在碼頭等你。”
宋笥篟微笑道“有勞五哥了。”
羅五張羅著要備午飯,留宋、白、鐘三人吃過了飯再走,宋笥篟推說還要趕回去準備清明的祭品,三人便離了青塘村。
到了船上,鐘芫芊許是玩得累了,在船艙中躺著就睡著了。船至念湖,宋笥篟來到船頭,遠眺茫茫的湖麵,久久不動。白衣雪想起方才宋笥篟與羅五的對話,得知她和自己一樣,自幼父母雙亡,心中不免生出同病相憐之意,又見她雙肩瘦削,背影單薄,心想她瘦削的肩頭,從小不知背負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苦痛和哀傷,忍不住走到她的身邊,說道“宋師妹,明兒我正好無事,我陪你一起去把清明做了,順便也給尊先君和尊先堂磕上幾個頭,燒些紙錢給他們,不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