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又是傷心又是忿怒,將雪胎梅骨劍提在手中,緊緊盯視著殘庵,厲聲道:“暗箭傷人,卑鄙無恥!閻忘言使的是什麼毒?快取解藥來!”
殘庵仰天打個哈哈,說道:“尊師與尊師叔師兄弟二人之間比武較藝,說好了生死由命,最終落得個兩敗俱傷,那是兩不相欠,嘿嘿,你卻來管我要什麼解藥?可笑啊可笑。”尋思:“今日神鷹坊雖輸了陣仗,失了顏麵,倘若能夠就此剪除不進油鹽的胡忘歸,也算是找回了顏麵,回到中都大興府,坊主說不定不會過於重責。”
白衣雪心知唐門的毒藥天下無雙,胡忘歸服下芝露霜華回天丹,隻不過是暫時護住了心脈,此時多耽誤一刻,便多一分凶險,雙目幾欲冒出火來,喝道:“好,我自管去找閻忘言來要解藥。”說著抬步向著閻忘言走去。
殘庵發出一聲陰森森的冷笑,縱步一躍,攔在了閻忘言的身前,說道:“你師叔眼下生死不明,連話也講不出來,拿什麼解藥給你?”
白衣雪怒道:“他不是我師叔,我從來也沒有這個師叔!你讓開!”
殘庵冷冷一笑,道:“我偏不讓你。”
白衣雪目眥欲裂,一揚手中的雪胎梅骨劍,喝道:“你再不讓開,莫怪我手中寶劍無情。”
殘庵凝視白衣雪手中的雪胎梅骨劍,心想:“胡忘歸便如他的這柄雪胎梅骨劍一般,外表清和,卻內懷英氣錚骨,想要叫他乖乖就範,實屬不易。閻忘言劍中的毒粉十分霸道,唐泣說中毒之人,絕然拖不過一個時辰。今日正是除掉胡忘歸的良機,焉能錯過?”拔出腰刀,橫在胸前,冷笑道:“小子,你客氣能怎樣,不客氣又能怎樣?”
白衣雪喝道:“看劍!”眾人隻覺一道白光一閃,凝神再瞧,無不驚得目定口呆,但見白衣雪平抬右臂,手中雪胎梅骨劍微微顫動,劍尖抵在殘庵的眉心處,而殘庵鋼刀停在半空,作勢欲劈,卻還尚未劈出。二人相向而立,白衣雪的雪胎梅骨劍隻須向前微一遞送,殘庵便會命殞當場。
當然眾人之中,最為吃驚的還是莫過於殘庵本人,他既打定了主意不讓白衣雪拿取解藥,又知對方是胡忘歸的高徒,因而未敢有絲毫的托大之意,抽出自己的兵刃,抱元守一,凝神應敵。等到聽見白衣雪一聲呼叱,當即揮刀迎擊,然而奈何白衣雪動作如電之掣、似雷之發,實在太過迅捷,他隻覺眼前一花,白衣雪的雪胎梅骨劍已然抵在了眼前,惟有引頸受戮的份。
殘庵對自己的武功向來自負,霎時間,沮喪與絕望之情,遠遠蓋過了心中的駭異和恐懼,隻覺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通絕技,自己數十年的勤修苦練,實是全無半點用處,萬念俱灰之下,恨不得立時回轉刀柄,引頸自刎。
隔了良晌,殘庵發出一聲長歎,“當啷啷”一聲,將手中的鋼刀拋擲在地,目不轉睛地盯著白衣雪,說道:“你……你的劍法,是哪一位高人所授?說出來,也好叫我輸得心服,死得明白。”
白衣雪一劍便即製服神鷹七羽中的一流好手,心中頗感欣愉:“這陣子勤學不怠,劍術上終是有所精進,數月之前,焉能一招製敵?”卻見對麵的殘庵雙目空洞無神,全無先前鷙狠狼戾的神色,心下微覺歉仄,收回雪胎梅骨劍,說道:“得罪了!在下的恩師便是歲寒山莊的胡先生。”
殘庵搖頭苦笑,料想胡忘歸也教授不出這般高明的劍法,呆立了片刻,猛地一跺右腳,轉身邁步出了大堂,大堂外又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聲音中滿含淒涼蕭瑟之意。
盧驚隱和鐘摩璧夫婦皆是又驚又喜,心想:“雪兒何時練成了這等高明的劍術?胡忘歸有此鳳雛麟子,著實可喜可賀。”轉頭瞧向胡忘歸,但見他雙目緊閉,身子微微發顫,正自凝神運功抗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