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一道人影自高空飛馳而過。
惡魔般的漆黑雙翼每一次扇動,都能迸發出宛若風暴一般的恐怖異動。
按理來說,這樣的一條狂風帶快速掠過,荒野之上早就應該刮起大麵積的沙塵暴,將大片大片的視野徹底遮蔽。
然而,這樣的颶風卻沒能造成地理環境上的改變,隻是那泛著深藍色光芒的大地被狂暴的風壓吹的“嘎吱”作響,似乎隨時要從地麵上掀飛而起。
是的,深藍色的地麵。
陸文武重新回到地上見到了陽光之後,哪怕早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他依舊被這顆承載了百億人口的星球環境所震驚了。
知道的是到了碳基生物的生命行星,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是到了賽博坦呢!
深藍色的金屬吸光板籠罩了星球上的每一寸大地,無論火山、峽穀、河流、湖泊,就連海洋都沒有放過。
陸文武自空中跨越層層空間而來,見到的就隻有一片籠罩在金屬層之下的荒蕪,以及那堪稱災難性的乾燥氣候。
在當地人民完成了給“太平洋加個蓋兒”這種逆天壯舉之後,整個星球的水資源循環就進入了一種極其災難的地步。
跨越上千裡之巨,陸文武就連哪怕一片雲都沒有見到,自然環境乾燥的嚇人。
常年籠罩在這種環境之中,導致大氣層已經被徹底瓦解,陽光的直射使得白天的氣溫急劇升高。
哪怕是在高空之中,平均氣溫已經足有六、七十度,地表溫度根本不可想象。
在這種環境之中,尚未進行人造天堂的人類全部居住於一個又一個的生態穹頂之中。
這些由大量合金結構組成的金屬巨蛋成為了生物存活下去的唯一家園。
這樣做堪稱教科書級彆的自毀長城、自掘墳墓。
數之不儘的生命被滅絕,從遠古進化至今的生態圈被徹底毀滅,整顆行星都處於一種自我毀滅的狀態。
可這對於這座星球上的人而言,已經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既然沒有辦法抵抗輪回,沒有辦法選擇下一世輪回的身份,那就消滅掉除了人類以外的其他所有生物。
當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人類的時候,即便真的投胎,也就隻會投胎到人類身上。
總比成為一棵完全失去了五感的植物要強太多了。
也許,這在當時的人們看來已經是一種沒有解決辦法的辦法。
一批人進行沉睡作為火種,另一批人用剩下的資源繼續在生態穹頂中苟延殘喘,期待著事情出現一絲轉機。
但在陸文武看來,這完全就是自我馴化、自我圈養。
如果當時這顆星球上的人們拚命點宇航科技,選擇逃離這顆星球,在宇宙中尋找新的家園,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在這裡苟且固守,進行自我閹割,人類和所有生命都被徹底困死在了這顆星球上。
若非有副本係統源源不斷的在往這裡空投玩家執行任務,這裡的人一直到資源耗儘族群凋零為止,都絕對看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希望。
這不僅僅是一個尚未脫離母星的科技文明與一尊強大神性生物之間力量的差距。
更是社會製度上本質的落後與罪惡。
賽博朋克,便是衍生到極致的資本主義。
各個財團和企業的首腦會甘心自己的死亡,被迫帶著記憶輪回到一個窮鬼身上嗎?
他們當然不會甘心。
所以這些人逼迫手下沒日沒夜的研究延壽、基因改造、強化義體,妄圖通過機械飛升的方式獲得永生,逃離這種無休止的輪回。
醫療體係在這樣不計代價的鑽研下被卷到了一種畸形的發達程度。
有意義嗎?
有,但隻針對上層人群。
過於發達的醫療技術領先了社會製度太多,過多的醫療資源全部堆積在了上層。
這就導致,明明醫療技術更發達了,可底層人民越發的消費不起,死的人反而更多了。
全世界絕大多數的資源都在為那最頂上的一小撮人服務。
也許,這正是那位神明所期望看到的。
極致的壓迫帶來了超高的死亡率,極致的醫療技術又帶來了超高的出生率。
人口的數量一直是在持續增加的。
增加後的人口令原本設計之初沒考慮那麼多的生態穹頂如同巢都一般擁擠不堪,平均資源的減少又再一次拉低了平均死亡年齡。
生育工廠的大批量生產人口看似是給資本家帶來了大量的廉價勞動力,逼迫底層人民瘋狂內卷並自我pua。
實則是給那些被人類滅絕後尚未進行輪回的靈魂騰出坑位,讓更多的靈魂進入到這場無休止的輪回之中。
輪回的靈魂越多、越快,那尊神明所能獲得和掌控的力量也就越強。
吸血鬼們以為自己在第三層,主宰輪回的神明在第二層,底層人民在第一層。
實際上真實的情況是,底層人民在地下室,吸血鬼們在第一層,而那尊主宰輪回的神明在大氣層。
陸文武甚至在懷疑,人造天堂計劃,那尊神明是真的不知道,還是隻是在裝不知道?
畢竟,以當時這顆星球人類的技術手段和資源來看,已經沒有那麼多資源能建造更多的生態穹頂和地下城以維持生命所需空間。
現在雖然人類點出了地下城技術,拓寬了自己的生存空間,但祂手中掌控的大批靈魂還尚未全部進入輪回之中。
這也就不著急了。
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農。
地種滿了,種子還有富裕,那就稍微等一等開荒就好了。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對陸文武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就將變得非常不利起來。
這意味著,對方隨時可以將人造天堂摧毀,將那百億人類化作屬於自己的力量進行臨時提升。
想到這裡,陸文武望向遠處那比椰汁城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永恒神都,望向舊時代就已經成為了這顆星球經濟政治中心的地方,暗自警惕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那位“老朋友”.
事情也許比想象中的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