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對於科學分析的執著和嚴謹性,很適合做一些有難度的實驗。
然而,這次事情的發展卻沒有那麼順利——準確地說,是非常不湊巧。
本來帕斯卡教授是擔心,拉瓦錫當上了稅務官,就會因為工作的繁忙,而落下了科學研究,但事實的發展卻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拉瓦錫先生的工作並沒有多麼繁忙,因此無需花太多的時間。可是,最近研究方麵沒什麼進展確是事實。
「安托萬結婚了。」帕斯卡教授簡潔明了地解釋道。
新婚燕爾啊,他們去度蜜月了。
雖然很遺憾,但是為了不耽誤帕斯卡教授的朋友所委托的事情,他隻好把東西送了回來,並附上了一封分析報告。
信中的內容大概是說,以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識和技術水平,似乎無法解決問題。
不過,根據他的研究分析,這本書的存在至少有將近三百年的時間了。而從紙張的質地推斷,很有可能是出自十五世紀的奧爾良地區。在這麼長的時間裡,該書應該是被保存在一個陰冷乾燥的環境之中。
「很抱歉沒能幫得上忙。」帕斯卡教授深表遺憾地說。
「您不用自責。」貝拉說道,「本來就是我們麻煩您的。而且,拉瓦錫先生已經給出了不小的幫助。」
雖說不是內容方麵的,但至少指出了相應的方向,也算是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可是,這好像並沒有什麼價值的樣子。」帕斯卡教授說道。
「不,至少可以確定,這不是某人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貝拉說道。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辦呢?我可是想不到什麼頭緒。」
「既然是和奧爾良有關,那麼就從這裡調查好了。」
「從奧爾良?」
「是啊,在百年戰爭時期,奧爾良應該也有卷入其中吧?」
「嗯……狄德羅先生大概比較了解。」帕斯卡教授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窗邊的狄德羅先生。
「的確有關係。」狄德羅先生回答道,「而且,關係還很大呢!」
「我記得,奧爾良戰役是戰爭後期的轉折點吧?」貝拉說道。
「沒錯,」狄德羅先生接著說道,「這和那位傳說中拯救了法蘭西的奧爾良救國聖女(?ucelle?dorléans)有很大的關係。正是奧爾良戰役的勝利,才掃清了前往蘭斯的道路,讓查理七世得以在大教堂順利加冕。」
「狄德羅先生,您覺得,這位來自農村的少女,為什麼會成為拯救法蘭西的英雄呢?」貝拉問道。
「這個問題啊……」狄德羅先生輕輕地放下了手中書本,用手捋了捋頭上灰色的頭發,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知道那麵旗幟吧?」
「嗯。」貝拉默默地點了點頭。
「據說,隻要在戰場上麵,當戰士們看到那麵揮舞的旗幟時,他們就會從少女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感受到一股神奇的永恒之光(osité?eternelle)。因此,隻要旗幟存在,整個軍隊就會充滿士氣。」
「原來如此……」
「當然了,個人的領導能力也是很重要的。」狄德羅先生接著說道,「如果不是準確的判斷和有效的指揮,光是士氣還不足以帶來勝利。而且當時的英國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畢竟,那可是曾一度占領大半個法蘭西的敵人啊!」
「可是,後來又為什麼會被認為遭到了背叛呢?」
「那位少女在貢比涅的戰役中被俘後,關在了魯昂的監獄裡。要知道,當時俘虜她的可不是英國人,而是法國的親戚勃艮第公爵。按照當時的慣例,隻要支付贖金就可以贖回,但是不知為何,法國方麵卻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動靜。於是,這位可憐的少女最終被賣給了英國人。後來,為了粉碎她在民眾中的形象,當時的英國人在魯昂地區,還組織了宗教審判——並沒有知會羅馬教廷——利用無恥而又狡猾的手段,私自給她定了罪,並處以火刑。要知道,當時擔任法官的人,可是法國臭名昭著的親英派主教皮埃爾·科雄。整理一下,法蘭西的救世主被法國的親王賣給了英國人,還被法國的主教誣陷定罪,法國的國王卻無動於衷。怎麼看都是遭到了背叛吧?」
「這樣啊……」
和貝拉之前所了解到的不同——應該說,是更加詳細了。
「那麼,她本人會是一種什麼的心情呢?」貝拉略帶傷感地問道。
自己辛辛苦苦所守護的祖國,最終出賣了自己,那種滋味兒,恐怕很不好受吧?
「這就隻有她本人知道了。」狄德羅先生說道,「無論是戰爭也好,政治也罷,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善惡是非也沒有那麼地明確。因此,無法斷然地評判當時法國人的行為對錯與否。也許,他們隻是基於利益的考慮,做出了自認為最妥當的決定。但從後人看來,忘恩負義是不折不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