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無意穿堂風!
下了車之後,司枍像一頭漫無目的的獅子,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
雖說她已經來到這座城市有小半年的時間了,卻還是不熟悉這裡的街巷。
穿著的羽絨服連同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臟,一同被丟在了那個人的車上。
跑著的時候還不覺著,停下來之後才漸漸感覺到了寒冷。
她要去哪呢?
司枍茫然環顧四周,竟無一可尋之處供她取暖安身。
練習室裡的江一淮經過一個月的時間終於把整支舞蹈扒了下來,邊擦著汗邊興奮地給司枍打電話。
車上響起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顧洺呆滯著回頭,發現聲音來自後座那件黑色的羽絨服口袋。
他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自戀狂”的三個字,幾番猶豫後接通電話。
“喂,你好,司枍現在不在”
“司枍我跟你說,我”
兩個人同時出聲,在發覺對方的身份後又不約而同地閉嘴。
江一淮深吸了口氣,問道“司枍呢?我找她有事。”
“她”
顧洺一時失語,竟然無法解釋剛才的狀況,更無法向他人說出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追出去的行為,以至於現在司枍行蹤未卜。
敏銳的他第一時間發覺了事情的不對勁,握緊手機,逼問道“顧洺,你是不是又欺負她了?”
“我沒有”顧洺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是她自己犯了錯,我不過說她幾句,她就跟我鬨小孩子脾氣,什麼都沒拿就跑下車了。”
“你的意思是,司枍現在找不到人了。”江一淮問出了最壞的設想。
電話那頭的沉默證實了他的猜想。
“顧洺,你混蛋。”江一淮低吼,“她在這裡不就你這麼一個親人嗎?你怎麼敢?”
還沒等顧洺反駁什麼,江一淮就掛斷電話跑了出去。
根據顧洺剛才的話,司枍很有可能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從車裡跑下去的,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沿著那條路,找尋她留下的行蹤。
而顧洺則是看著手機沉默了幾秒,隨後將手機扔在副駕駛位上,高速駛離了道路,前往公司。
司枍這麼大人了,能走到哪去?頂多跟他鬨鬨脾氣就乖乖回家認錯了。
顧洺如是想著,便再也沒有去關心司枍的蹤跡。
冬天的白天總是很短暫,不過一會就黑夜襲來,漫天無星,孤寂難捱。
司枍身無分文,隻能靠著路燈投下來的昏黃燈光,蜷縮在關閉的咖啡店的椅子上,小小的一團,似是在努力汲取溫暖,惹人心疼。
就算今晚被凍死,她也絕對不要回家。
有時候,這叔侄兩人的倔脾氣倒是如出一轍。
當江一淮氣喘籲籲地尋到這間咖啡館時,便一眼就望見了她,隔著一條馬路,隔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與人海。
幾片純白的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江一淮白色的羽絨服上,形成一片水漬。
他見著那小小的人兒伸出手臂張開手掌,去接住飄下來的雪花,看著它在掌心融化。
信號燈從紅色變成綠色,他從那通電話後一直懸著的心臟也總算落地,他走向她,與以往的腳步沒什麼不同,帶著同樣的熱枕與期待。
司枍一抬頭,自然就把江一淮向她走來的樣子收入眼中,難免會讓那冰冷的心臟逐漸回溫。
直到他在她身前站定,一語不發,卻又仿佛是個發光體,無時無刻不在發熱。
“這是今年的初雪吧”司枍收回手,撚了撚掌心的雪水,垂下眼眸。
“呼”他長歎一口氣,脫下羽絨服嚴嚴實實地裹在她的身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
“我總算是找到你了,離家出走的小朋友。”
隻有在見到她平安無事的每一秒,他的心才有歸屬。
你看啊,這年少的喜歡,並不是弱不禁風。
它像今天的初雪一樣,唯美而又純潔,也足夠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