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了正日子,會是個什麼光景。
縣太爺根腳很硬。
即便差事上出了什麼差錯,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大不了貶官降級,過兩年人家家裡給通通關節,就又升回來了。
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但這些基層的胥吏,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若是征兵的過程中出了啥岔子,板子第一時間就得打到他們的屁股上!
可衙門人手有限得很,平時巡邏、捕盜、維持治安什麼的,還都忙不過來。
哪裡分得出足夠的人手,散布到各個村屯下麵去征兵?
倘若那些刁民鼓噪起來,彆說一個兩個的差役了,哪怕整個縣衙的幾百號人,全都滿打滿算一起上,摞在一塊兒堆兒,都彈壓不住。
這裡頭的分寸,實在是太難把握了。
縣太爺也不想在自己的政績裡出現什麼汙點,因此自打得了準信兒,就讓師爺參謀著,定好了章程。
今兒個正好衙門沒什麼事情,乾脆直接就把各人的任務分派了下去
“張成,孫希,你們去燒鍋屯和棒槌嶺。
宋虎,林有糧,你們去上溪村和虎頭寨。
彭金鎖,王大河,你們去靠山屯和柳條溝。
徐武,程雙喜,你們去紅鬆嶺和王八坨子……”
縣衙裡還得留一些人,不能都排下去。
再說他的安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每個區域派上兩個人,一生一熟,一個本地人,一個外鄉人,這樣紅臉白臉都有人唱,比較方便他們互相配合、恩威並施。
縣太爺隨口說著,已經把能派出去的都安排出去了。
還剩下幾個比較偏遠的深山老林裡頭的村落,隻能等這一波跑完再說。
縣太爺安排完了任務,看看今兒個也沒有什麼需要開堂的案子,乾脆就把案牘文書都交代給手下的小官和師爺。
自己個兒優哉遊哉地捏著自己的紫砂小茶壺,一路摩挲著壺身,一路慢悠悠地邁著方步往後院兒走。
七姨娘今兒個早上來給太太請安的時候,妝扮得十分出彩。
一頭烏鴉鴉好發,挽成了墮馬髻,戴了高高的銀絲髻,還插了幾支步搖。額頭上貼了翠鈿花黃,額心還點染了梅花妝。
端的是眉若遠山,目含秋水,嫵媚動人。站在一群妾氏之中,比太太還多了幾分氣派,儼然如鶴立雞群。
七姨太打扮得這樣精心,自己怎麼能辜負了美人恩呢?
……
荊湖戰場。
自打楚王重傷臥床,楚王的妹夫靖南王就接掌了楚軍。
隻是不知是靖南王的能力不足,還是吳王的細作太能乾,楚軍一直軍心浮動,與坨坨軍對壘之時,也失了銳氣。
近日更是主動後退了百餘裡,足足讓了兩座互為犄角的小縣城出來。將大部隊駐紮在了荊昌郡首府,雲湖縣。
吳王的坨坨軍,兵員多來自於本地悍匪,素喜用黑布纏頭。當地人管這種用布帶纏頭的習俗,叫做坨坨。吳王的這支軍隊,便也得名坨坨軍。
坨坨軍要南征北戰,去政府其他省份郡縣,恐怕還欠了許多火候。
但倘若隻是要在荊湖一帶稱王稱霸,守住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卻稱得上世間無敵。
荊湖一帶的春天,比渤海郡的春天,來得要早上許多。
這些日子,渤海郡的秧苗剛剛不過兩寸來高,渤海郡的秧苗,已經快半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