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心被雞毛撣子敲在頭上,眼淚“唰”一下就流下來了。
老太太說動手就動手,真是猝不及防!
喬細妹見李雲心哭了,“啪”地扔了雞毛撣子,急忙把李雲心摟在懷裡,一邊對著她的腦門兒吹著氣,一邊給她揉。
連揉了好幾下,才發現李雲心的腦門兒,其實連個包都沒起,就又乾脆利落地反手敲了她一下:
“連個包都沒起!瞅瞅你這委屈巴巴的小模樣!我讓你給我裝!”
李雲心急忙一邊躲閃,一邊叫痛:
“哎呀,哎呀,真的很痛嘛!”
眾人都笑了。
馮氏輕輕咬著唇,有些憂心地望著李雲心。
她總覺得,心姐兒好像有哪裡不對,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李榆的麵色也有幾分微沉。
他對李雲心的感覺,很是複雜。
就是這個丫頭片子,不知怎麼就搭上了於老爺家的小小姐……讓家裡原本平平常常的莊戶人家的日子,仿佛突然間就跑偏了軌道。
雖然沒有人明擺著說出口,但他也不是傻子,又豈能感受不到?
李景福和喬細妹,對四房的態度不一樣了。
就連其他各個房頭兒,對待四房的態度,都跟過去不同了。
隻是,這些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竟然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他知道,這孩子的性子似乎變了。但他卻不知道,這變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怪他過去沒怎麼注意過這丫頭吧。
一個醜丫頭,又不是長女、又不是兒子、又不是老小,有什麼好關注的?
乾活兒也沒有多利落,性子也不怎麼討喜……
要說以前,這丫頭,大概就是個扔進人堆兒裡找不著的貨。
現在呢,雖然模樣還是那個模樣,但不知怎麼,她說話、做事,似乎總帶著一種自己感覺得到、卻說不上來的勁兒。
就好像,不管她待在哪兒,你都能一眼就瞧見她。
不管她周圍有多少人,都擋不住她的光彩。
像是在發光。
……
李希賢在書院住宿,每個月有一天假期。
頭一個假期,李希賢背著個大包袱回了家,正趕上老太太喬細妹力排眾議,已經買了一頭小黑驢回家。
李希賢愛惜地摸了摸小黑驢的長耳朵,差點兒被踢。
他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很開心。
抓了一把蘿卜纓子,笑嗬嗬地站在驢槽子那兒喂驢。
小黑驢還挺不給麵子。一口咬掉了大半截的蘿卜纓子,差點兒咬到李希賢的手。
為了買驢這事兒,老爺子李景福,頭一回跟老太太喬細妹紅了臉。
李景福連著喝了三天悶酒,還是從早喝到晚的那種。
喝著喝著,就喝高了。
醉態一露,就大聲嚷嚷:
“買個驢有啥用?買個驢也不給我買牛!買個驢有啥用?買個驢也不給我買牛!”
就這麼兩句話,顛來倒去,能連嚷上小半個時辰。
一家子大大小小,當著一吃醉了酒就滿臉怒氣衝衝的老爺子,憋笑幾乎憋到內傷。
李雲心見老太太喬細妹果真買了驢回來,不由得雙眼放光:
“奶,咱們再盤個石磨,做豆腐吃吧!”
老太太瞪她一眼:
“想得美!這驢子還小呢,可不能太早讓它拉磨!萬一把筋骨累壞了,長不大算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