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了一碟子從她娘家帶回來的紅腸,擺了個冷盤。主菜做了一大盆兒鹹蘿卜纓子燉豆腐。調了一小盆兒酸菜絲兒豬肚湯。此外,還有一個焯水野菜團子蘸醬。
一家人都吃得舔嘴抹舌。
有些人忍不住心裡嘀咕,若是天天都是陳氏做飯就好了!
嗯,這種事兒麼,自然隻能想一想而已。
陳氏平日裡幾乎長在娘家,在老李家住的時候都不多,何談天天做飯呢?
喬細妹看著眾人滿足的笑臉,自己也滿心歡喜。
從前晚上這一頓,喬細妹幾乎隻敢給孩子們喝點兒野菜粥,灌個水飽兒就成,反正天黑了也沒法乾什麼活兒。
現如今,咱們老李家,連晚食都可以吃乾飯了!
……
得月樓。
楚軒的傷勢,已經基本上算是徹底痊愈了。
體內還有些餘毒,但隻要堅持再吃上兩三個月的湯藥,就能拔清。
現在,他已經恢複了晨起練武、上午讀書,下午跑馬的習慣。
楚明澤自然是日日陪著他。
叔侄兩個,有時候就會坐在得月樓的屋頂上,看看星空,喝點小酒。
細細想來,自打起兵到如今,一直大事小事忙個不休。
倒是養傷的這段時日,是這麼多年以來,楚軒過得最清閒自在的日子。
楚軒忽然笑笑,問楚明澤:
“明澤,你說我若是就此退隱了,可好?”
楚明澤搖了搖頭:
“軒叔,這是不可能的。你退了,楚家怎麼辦?天下之大,可有楚家的容身之地?”
楚軒默默地長歎了一聲。
唉,這個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自從起兵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往昔的楚軒,而是渤海郡的楚王。
他不再隻是他自己了。
可是,當你看著滿天浩瀚的星海,感受著悄然拂麵的微風,哪能不在某個瞬間,忽然產生一絲退隱的念頭呢?
楚明澤也跟著悵然地長歎了一聲。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做這個掃興的人。怪隻怪自己太笨,嘴巴比腦子快吧!
軒叔其實就是累了。軒叔不會真的考慮退隱的。
撲啦啦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夜色裡,格外清晰。
一隻烏鴉,身形靈巧地穿過雕花的窗欞,落在了一個錦衣少年的手心裡。
烏鴉腿上,拴著一個小小的竹筒,裡麵有一粒薄薄的、揉成了團兒的白絹,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幾顆蠅頭小字。
少年人展開看了看,然後將白絹放到燈芯上引燃,扔進火盆裡燒掉。
然後抓了一把花生豆兒,放在手心兒裡,喂那烏鴉吃:
“珍珠呀珍珠,辛苦你了!”
烏鴉很人性化地翻起白眼兒,看了那錦衣少年一眼。吃過花生豆之後,就展翅飛走了。
地麵上的一排鳥籠裡,屬於它的那一隻,此時空空蕩蕩的,敞著籠子門兒,好像在等待它飛累了回來睡覺。
……
荊昌郡。
許多穿著鎧甲,戴著頭盔的兵丁,邁著鏗鏘的步伐,轉眼間就將於知南暫住的富商家的宅子,團團圍住,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