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砍柴呢?還是打咱家少爺的臉呢?
隻是他們出來之前,龐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萬萬不要在老李家惹事。
即使少爺要惹事,他們也得攔住了。
所以,即便龐家人都驕橫慣了,有龐老爺的叮囑在前,他們對李家人,也不得不禮數周全。
李雲珠夫婦離開後,李槐乾脆利落地被李景福掃地出門了。
李景福的說法是:
“槐哥兒啊,你也是做祖父的人了,今晚上我就不留你了。
回家去享受小輩的孝敬,享受下天倫之樂。
再說了,你不是還有個妾氏麼?
這大過節的,你一家子都來我這,把人家一個孤零零地扔在家裡,沒人管沒人問的,也怪可憐的。”
李槐心知肚明,李景福才沒心思心疼他的妾孤單不孤單,可憐不可憐,他隻是看自己不順眼罷了。
但看在文哥兒的麵子上,好歹得維持個麵子情,不至於撕破臉。
倒也不是圖自己能給這個家多少好處,而是因為顧慮到文哥兒的前程。
大概在十幾年前,那會兒文哥兒也就跟燁哥兒現在這麼大。
縣裡出了個挺轟動的事兒。
那時候縣裡有個學子,本來已經過了鄉試的,還拿了個很不錯的成績。
結果被同窗在學政大人那裡告了一狀,說他對祖輩不孝順,害他被硬生生地奪了功名,而且終生禁止科舉。
這個事兒,當初鬨得很大。
後來大家夥兒才知道,卻不是這個學子本人不孝順,而是他爹因為中了彆人的設的套兒,賣掉了家裡分下來的田地去賭錢,輸光了又跟賭場的人借了高利貸。
賭場的人上門逼債的時候,把他祖父氣到直接開了祠堂,將他爹給乾脆利落地逐出家門了——這個兒子我不要了,你們愛咋地咋地,愛弄死他就弄死他,我沒意見!
賭場把他爹剁了一隻手,收了他做了個賭場的幫閒。
按說這事兒吧,本來不該牽連到這個學子,但不管是按照律法,還是按照人情,他就是被牽連到了。
誰替他求情也沒有用。
這個學子被奪了功名之後,萬念俱灰。
到那個給他爹下套的賭場,放了一把火。
結果沒有把賭場怎麼著,反而把他自己和他爹都燒死了。
這事兒,在祥雲鎮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年那個賭場,就是現在跟龐家人鬨得不可開交的潘家人開的。
李槐用玻璃蓋兒想也知道,老爺子李景福是不想耽擱文哥兒的前程,才沒有在明麵上跟自家人斷絕關係。
事實上,他巴不得自己一家子都滾得遠遠地,讓他眼不見、心不煩。
李槐想通了這一層,也就跟老爺子客客氣氣地道了彆,帶著妻兒回家去了。
李希文看出來父親和祖父之間有些不對,但問哪邊,哪邊都不肯說。
他又並不擅長言辭,隻得苦惱地跟著李槐回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