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細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地窖屯糧的事兒,他們誰都沒告訴,即使是深度參與的幾個,也大多都隻知道有地窖,不知道其他。
參與的幾個都挺聽話,囑咐了不許再提這事兒,他們就跟誰都不會再提。
所以,這時候說出來,不合適。
李景福又抽了一口煙,接了話頭:
“我看這雨,來得不是時候。怕是要耽擱秋收啊!”
這話一說,李家眾人都釋然了。
誰不知道老爺子李景福的脾氣啊!這老爺子一天到晚,最關心的就是那地裡頭的事兒。
李鬆遲疑了一下開口勸道:
“爹,這秋天下雨不是正常的嘛。你這意思是要發洪水麼?”
李景福又抽了一口煙,點點頭,語氣沉重地說道:
“這雨水啊,量倒是不大,但來的時候不對。跟往年不一樣。往年咱們這裡雖然也發水,但再怎麼發水,也基本上淹不到咱們靠山屯。
可今年這架勢,我感覺跟往年都不大一樣,保不齊最後會啥樣啊!”
原來老爺子是心裡沒底,怪不得會睡不著覺。
這事兒,敞開了說一說,大家夥兒都安慰安慰老爺子,就沒事兒了。不是啥毛病就好。這人上了歲數,就怕摔了、病了。
原本硬硬朗朗的人,指不定栽了一個跟頭,就起不來炕了!
莊家歲數最大的那個老太太,不就倒下了嗎?
這事兒任誰都想不到。
莊家那老太太一時興起,跟孫媳婦兒逞能去收菜,結果就被放在地頭的菜筐絆了個跟頭。
這一摔可倒好,到現在都沒起來炕。
那個逗她開心的孫媳婦兒都嗚嗚哭了好幾天了。
現在莊四嬸兒都不出來守著村口那大槐樹了。改成天天在老莊家院兒裡給老太太守著爐子熬藥了。
幾個兒孫似乎都想到了莊家這一茬,紛紛開口勸慰老兩口兒,雖然話說得不在點子上,但卻是也算給老兩口兒疏解了幾分鬱悶。
等大家都出了門兒,李雲心拉著老太太就開始套話了:
“奶,咱們今天晌午吃點兒啥?整幾個硬菜唄?!”
喬細妹抬起按著額角的手,乾脆利落地給了李雲心一個腦瓜崩兒:
“你個嘴刁的小饞貓,動不動就硬菜硬菜,我看你像個硬菜!
咋地,沒有肉就吃不下去飯哪?”
李雲心一臉委屈地揉了揉腦門兒:
“奶,你下手也忒狠了!你老屋裡鬨耗子,晚上睡不著覺,也不能拿我撒氣呀!”
喬細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去去去,瞎說八道什麼?誰屋裡鬨耗子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咱們家可不興鬨耗子!”
“奶,既然不是鬨耗子,那你晚上咋能睡不著覺呢?
有啥心事兒說給我聽聽唄!”
喬細妹剛想找個借口推脫,突然間想起來,關於新祠堂地窖的事兒,李雲心其實是知道的。也就懶得再隱瞞了:
“唉!當初我跟你爺想差了。沒考慮萬一發大水,把靠山屯淹了的時候咋整。
這地窖要是讓洪水給泡了,咱人躲在裡麵也是個死。
再說了,這糧食放在裡麵、被洪水一泡,也不能吃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