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文派來的卻是他一個隨身的書童。
這個書童是李希文近期從牙行新買來的,簽了死契,連身價銀帶契書費用、牙行傭金等等,攏共花了大約三兩三錢銀子。
書童的年紀跟裴蘇差不多大,模樣清秀,穿著半舊的青色短打下人衣裳,行動伶俐,口齒清晰。
老兩口兒看著他,心裡卻五味雜陳。
按說要買個下人,或者雇個長工,在老李家如今的財力,也不是做不到的。
但老兩口兒沒有這個概念。
若不是怕戶籍定等的時候,把自家的級彆算得太高,他們其實很想多添置些牛和騾子之類的牲口,但卻並不想買人。
這書童的名字是李希文給改的,叫阿九。
因為李家長房,算上李雲珠和林氏肚子裡那個小的,一共八口人。
老兩口兒隱隱約約地覺得,李希文身上,似乎起了什麼變化,有些往李槐那個方向靠攏了。
可這好像也不能怨文哥兒。
李槐小時候還是做過一些農活兒的。
雖然老兩口兒都慣孩子,尤其是這頭一個孩子。但那時候家裡人口少,李槐也幫著他們兩口子做了不少力所能及的事兒。
但李希文,似乎打小兒就沒做過什麼活計。
從幾歲大就開始啟蒙,然後就一直讀書、讀書、讀書……
這麼多年下來,好像也沒有讀出個什麼名堂來。
童生試雖然過了,但那之後就一直停滯不前。不但功課上沒有什麼長進,似乎這生活上,也變得愛講究吃穿了。
就連用的那筆墨紙硯,都開始要用些名品了。
這話曹氏跟聶氏抱怨過一回,然後便傳到了老兩口兒的耳朵裡。
隻是老兩口兒這一回,卻並沒有像從前那樣,一聽了曹氏的抱怨,就主動為大兒子排憂解難。
自打分家之後,老兩口兒對大房的心思,似乎就徹底冷了下來。
雖然情分還在,但若是沒有什麼契機,怕是不會輕易打破眼前這種相處模式了。
不知曹氏和李槐,是不是認識到了這一點。這個契機,似乎很快就出現了。
曹氏跟聶氏聯絡了幾回,然後突然對李雲翠的婚事空前熱心起來。
二房長女李雲翠的嫁妝,終於繡完了八成左右。
李雲翠不知是不是過了那股子熱情勁兒,這些日子也不總是悶在屋裡了。
經常出來抱抱慧姐兒,偶爾也抱抱三歲多的晴姐兒。
晴姐兒雖然三歲多了,但因為一直營養不良,身子骨兒一直很瘦很瘦。
剛來李家的時候,把她抱在懷裡掂一掂,那感覺,竟然跟抱著慧姐兒差不多。
不過,來到李家雖然才幾個月的功夫,李晴的臉色就明顯紅潤了許多。
兩個腮幫子上,也長出點肉來了。小胳膊小腿兒,也不再跟那蘆柴棒似的乾瘦了。
田氏看著女兒的變化,心裡頭軟軟的,很是安穩。
她心知肚明,就憑晴姐兒現在的模樣就知道,不管趙家和田家背後怎麼樣講究她,她這一步棋,都走對了!
李雲翠的花期,定在了八月二十六。
據說這個日子,是曹氏從鎮上請了道士幫忙掐算的呢。
李雲心這些日子,都在琢磨著,要給二堂姐李雲翠,送一份什麼樣兒的添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