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便有禦史言官上奏彈劾鄭明,說他無視皇權威嚴,身為守將卻擁兵自重,未得皇命擅自出兵鎮壓邊陲小國,以至北境一線陷入被動之境況。
“皇上,據臣所知,鄭將軍此番實乃無奈之舉。”蕭奇峰立於堂下,身穿紫色蟒袍,好一派鑿鑿之態。
祁淩天於廟堂之高位,掃了一圈殿上的文武官員,目光最後落在了蕭奇峰身上:“蕭國公的耳朵倒是比朕的還靈通,那你說說,鄭明有何無奈。”
“回皇上,北蠻小國幾次三番派人喬裝潛入我大晉北境礦脈所在之地,企圖染指。鄭將軍發現他們行跡後多次驅逐,豈料北蠻人狼子野心,竟在途中設伏,我軍傷亡不少,鄭將軍他們是情非得已才出兵解圍的。”
顧瀾庭麵色一僵,暗戳戳地瞄了一眼沈時初,這跟他昨晚說的對不上吧。
“國公爺,到底是‘解圍’,還是‘鎮壓’,你可得說清楚了。”
禦史言官們顯然不服,手執朝笏麵有不忿。
顧瀾庭認得其中一人,好似之前在寧王府前見過幾次。
再看看寧王,他還是一副淡然閒適之態,和平常無兩樣。
“方禦史是在質問老夫嗎?”蕭奇峰側過身,頗有些威脅之意:“你們這些禦史言官,除了會在朝堂上搬弄是非,還會什麼?”
“國公此言差矣,諫諍封駁,糾舉百官,是禦史言官的職責。”祁瑾淡笑著說道:“想封上禦史言官的口容易,可若要堵住百姓們的悠悠之口,那就難了。”
“王爺這話是要將老夫置於何地?老夫為大晉殫精竭慮從無私心,如今臨了臨了,不過是想替鄭將軍仗義執言,卻被潑了一身臟水,也罷,”蕭奇峰老臉一橫,儼然被氣得不輕:“皇上,就當臣沒說過那些話,寧王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好了,禦史言官們敢於直言上諫,此乃好事,國公也彆揪著他們不放了。”祁淩天俯視著他:“但是鄭明此番做法弄得北境毗鄰的幾個小國人心惶惶,朕已下旨召他回朝,且看看他自己到時有何說法吧。”
“皇上,萬萬不可啊!”蕭奇峰聞言,登時高聲反對:“將鎮守的主將召回,就怕萬一北境勢如水火,何人坐鎮!”
“無妨,北境也不是隻有鄭明才會領兵打仗。”
“這……”蕭奇峰瞪圓了眼睛又不好發作,一時間臉都憋成了豬肝色。
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退朝時顧瀾庭故意走在後頭,避開了祁瑾,拐進宮道時,發現沈時初居然還跟在她後麵,陰魂不散的。
她走快幾步,他就把步子跨得大一些,不緊不慢地跟著。
“你就不知道避嫌?”顧瀾庭忍不住停下來,壓著聲音:“這是在宮裡,到處都是眼睛。”
他明明知道祁淩天不喜歡他們二人私下有過多的往來,這人卻偏偏好像想把這事放到明麵上來。
“這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沈時初攤手,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沒有用,我免疫了。”
顧瀾庭氣結,她倒是想揍他一頓了事,可是地方不合適,她也打不過他。
“剛才在殿裡你偷偷看我做什麼?”他靠近她一些,深黑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她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