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海淵中。
卻有天和地的交錯。
但突兀的,一切停止了,咆哮的幽暗海水泛起了冰晶,往後層層延伸,海水蔓延下,將其中的龐然蛟龍也封凍進去。這一刻仿若冰晶雕刻的龍形中唯有金燭長明,在燃燒。
中年男人立足的地麵不知何時全部鋪滿了白冰。
他仿佛站立在冰川上。
雲陽板在咆哮,他短暫的用現世兩塊相中的紅木拚合成他的器,對這具新的軀體的損耗相當之大。這可是他第一次在現世動用這器物,原本自然的麵容上有了瓷釉的質感,煞白,像瓷質的人偶。
“你果然是我們中最會想辦法的。”清冷的女聲從後方響起。
以這樣的軀體承載意誌,行走世間。
這樣的手段其他的無可撼動者都做不到。
雲陽板的咆哮停息了,毫無意義,那身影擺手,將紅木化作了粉塵,粉塵還沒有落到凍結的冰川上又成為了虛無。
男人瓷質的臉上生硬露出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玉釵順德。”
“好久不見,招搖攬星。順帶一提,你應該稱呼我為上人。”話音落下,人頭也隨之落下。
男人視線的最後是一柄冰晶鑄就的長刀,晶瑩剔透,渾然一體。還有那對亦如過往的冰藍雙瞳,雪一般的發絲被一柄玉釵盤在腦後,女人平靜地注視他的意誌散去。
“嘭!”上方凍結的海淵破碎,巨大如山的冰塊墜落。
龍形嘶吼。
冷冷地向地麵上的女人投下目光,鐵鱗開合間,奏響著太古的音序節拍。這個節拍玉釵順德很熟悉,來自橫簫金倪。龐然的靈在蛟龍身上彙聚,虛空中伸出一條包裹赤鱗的臂膀,結法印。
女人站立的厚重的冰川在變化,修築成手臂的模樣。一條修長的晶瑩手臂從被凍結的幽暗海水中伸展出來,往上,結法印。
冰封的“天”和冰封的“地”之間,猙獰的爪和修長的手臂結成的法印碰撞了。
熾烈的白色光芒抹平了這片空間的冰層,讓其重歸為幽暗的海水。
女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漂浮在幽暗海水中,發絲因為玉釵固定,沒有肆意飛舞,倒是她身上穿著的白色袖袍在海水中擺動,像朵漂浮的白雲。她很安靜,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手中的冰刀跟著消融,回到海水中。
這片海域被攪動,能感受到厚重的、撲麵而來的水流。
巨大的龍影從她身下掠過,一隻巨大的布滿鱗片的爪將女人抓在了手心。
“有點意思,蛟龍。”玉釵順德睜眼。
此刻她已經站在了往下綿延無儘的巨大鐵鏈上,身旁是在披著寬大黑衣的少年。
那眼瞳中的金色在深邃幽暗的海水中仍舊刺目。
李熄安頭懸大鼎,開辟一小片伴隨他行走驅散海水的空間,雙手收攏在衣袍中,看不出什麼表情。
“沒想到現世唯一一個擺脫穢物的祖是你。”
“如何看出來的?”女人望著身旁完全不設防備的赤蛟,有些玩味,“我曾經可是差點殺了你,你這般信任我,不怕再上演一次黃河中的事麼?”
“我是信任我自己,我相信我的判斷。”李熄安回答,眼底是勾勒的蓮花。
“造化玉手的生印。”李熄安說。“純粹的造化玉手,結生印。”
金色眼瞳中倒映著那個白衣白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