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八條布滿鐵鱗的臂膀伸展出來,彼此交錯,封鎖住一位至尊的道場。
那是一間不起眼的木屋,一邊是茂密的古森林,一邊是遼闊的大牧場。以那間木屋的籬笆為中心分隔開兩個完全不同的地貌。若是單看這景色,無法想象這會是一位至尊的道場,但這象征至高的道韻波動不可作假。
道韻湧動著,要刺破八條詭異臂膀的封鎖,可除開一點輕微的漣漪外什麼都沒有散播不去。
黑霧會掩蓋一切痕跡,即便是至尊也不例外。
道場中,木屋前,背負長弓手握彎刀的獵人繃緊身體,他微微躬身,如虎豹般矯健。這是屬於祂的道場,卻在不知何時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黎仙!”狩沉吟道,作為至尊,祂不可能不認識這個羽化者,這個寂滅了兩位王座的超凡生靈。單從力量層次上來說,這個生靈恐怕無懼王座下的任何一位至尊。
木屋前站著金色人形,他的衣袖隨風飄動,麵龐模糊。
黎仙平靜地看著狩,這位羽化者在獵場裡的動作輕車熟路,他無視了充滿敵意的狩,繞過祂自顧自走進木屋裡,從那架著長弓的房間裡取出珍藏的茶葉。羽化者甚至沒有猶豫,十分隨意地翻出了狩珍藏的最好的一罐茶葉。
那是狩曾經在黑霧深處尋覓到的宇宙樹還未完全枯敗的樹葉所製成,過去了這麼久都沒有喝完,狩很珍惜這罐茶葉,飲茶時一點粉末一點粉末的抓取,以至於現在茶罐裡還有大半。
羽化者就完全談不上珍惜了,他大手一揮,茶罐少了大半。
他好像很熟悉這裡,仿佛來過無數次,狩被這一詭異的念頭驚呆了。但轉瞬間,狩被怒火充斥,祂才是這裡的主人,這羽化者竊取祂的珍藏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豈有此理!
“黎仙!”狩再次沉吟,發出警告。
誰知道羽化者根本不理會祂,連狩的古獸毛毯都翻了出來。羽化者自然地坐好,擺好茶具。
獵人沒有輕舉妄動,祂在羽化者身上沒有感受到敵意,可擺在祂麵前的畫麵又是如此詭異。
“不來坐著麼?”這時,羽化者抬起頭來,他的目光落在木桌對麵的位置上,“不來的話,這上好的茶葉我可獨享了。”
“黎仙!”狩第三次沉吟,祂放下了長弓與彎刀,坐在桌前。
羽化者三兩下給一罐茶葉險些倒空,濃鬱的清香裹挾著宇宙浩瀚的大道之氣彌漫開來,一時之間白霧籠罩木屋,霧氣中的每一滴水汽都映照諸天寰宇,以此誕生,以此破滅。
飲茶人不在意,將沏好的茶遞給狩。
狩額頭青筋暴起,祂的珍藏被這樣糟蹋了不說,對方還一副主人的麵孔,好像祂才是那個客人似的。
“你究竟要做什麼?”狩咬牙切齒道。
“喝茶。”羽化者說道,“以及立契之事。”
“立契?就像那些懦夫一樣與你立契?”狩沉聲。
“那些將要失去一切的至尊知道你這般評價祂們麼?”羽化者笑了笑。
羽化者泯下一口清茶,“你不比祂們強大,不過更加完整些,而這一份完整隻是因為你的獵場無法觸及更高位。換句話說,你沒資格變成那樣,年輕的獵人。”
“我聽聞那一份契約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連至尊的衰敗都能挽救,但那又如何,羽化者你既然知曉我保持尊位的完整,又不曾遭受創傷,我擁有無限的歲月來探索狩獵,與你立契又能有何用處,要立契你應該找那些隻剩下半口氣的老東西去。”獵人無所謂道。
祂把玩著桌上的骨飾,一位完整的至尊與不完整之間差距極大,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完整無缺的尊位除開永恒時間線外根本不可磨滅。能殺死破碎王座的黎仙又能將祂如何?正如一個又一個老東西形容祂的話,祂是一個年輕的獵人,年輕的獵人當然不懼舊日破碎的虛影,在祂看來那些老東西就算不被黎仙殺死墜入黑暗也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