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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萬物的崇高,至尊榮(6k)(1 / 2)

金色的線包裹住璃幽,如結成了一個巨大的繭。

她的意識在沉浮,如跨越了千萬個紀元,交織做著同一個的夢境,一個有關古老命運的夢。

璃幽不再能清楚過去了多久,她隻知曉她再次回到了這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

立足於太古的荒野,被蒼青林木所包圍,浩瀚星空從她頭頂橫桓而過,儘頭掛著一輪蒼白圓月。而麵前則是足以遮掩住月光、龐大得令人難以想象的建築物。

那是一座巨石所鑄造的殿堂,於群山間屹立,它如同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連山巒在其下都顯得渺小無力。每一塊巨石都比林木高大,上麵雕刻著莽莽太古的符文。數以萬計的巨石層層疊疊在一起,造就了這般神跡。

但她知道,這座殿堂的主人才是真正的神跡。與祂相比,世間的所有根本都不值一提。

同樣,在這個扭曲的夢境裡,大地無邊無際。蒼宇之下,那個神跡是她唯一所能見到的生命,同樣,也是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

她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純白尊位無聲浮現,如流雲一般縈繞其身。

雙眼再度張開,暗紫色的眸子中心呈現出剝離開的純白花朵,透著驚心動魄的美,但更多是那朵純白之花帶來的可怕威嚴。

她開始登階。

像之前無教次那樣,踏上這黃沙階梯去見她的老朋友。隻是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正式莊重。

她有一個預感,這仿佛無窮無儘的夢,要醒了。

純白尊位嗡鳴,在每踏上一個台階之後,她的裙擺就會被覆蓋上一點白色,嫩芽抽枝,托起她的發絲,為她編織出一個端正的發髻。璃幽沒有在意這發髻的樣式,如是有留意,會發現這發髻與那榮枯神殿中兩位崇高之一的神像完全一致。

直到最後,純白色的裙裝覆蓋了她的全身,可看上去就有著如同先古帝王的著裝。如同薄紗的衣邊上呈現出神秘繁雜的文字,緩緩流動著,攀附上璃幽的五指,為她的每一個手指配上一個不同的花戒。

她立足於那神殿的殿堂大門前,眼前是延伸的無儘黑暗。

腳下的石板地麵上還刻著一首讚歌,那是太古的先民曾向他祈告的痕跡。先祖們信仰他為至高的生命,稱呼其為萬物的終極,每一次大輪轉便會舉行盛盛大的祭祀,以在三獸冷酷的統治下尋求庇護。

而她,緩緩站直了身子,擺出了與神明平等的姿態,白色花蕊與枝條鑄成的衣裙搖擺,勾勒出她美好的身體曲線。

璃幽的目光緊盯著神殿大門,未曾注意到夜空逐漸變亮。

不經意的時候,那輪月亮前所未有的近了,就像自天際落下,在荒野邊際彙成一個巨大的蒼白磨盤,連上麵的修築的宮殿群都清晰可見。

隱約的,她聽見了潮水聲。可這裡是大荒深處,四處都是莽荒群山,哪裡來的海水呢?

她意識到不對,猛地回頭,眼前一幕讓她瞳孔微縮。

黑色海潮在群山間咆哮,波濤洶湧澎湃!黑色的水牆起伏不儘,璃幽看見其中一個細小的浪花濺射出來,便是一方宇宙,但很快,新生的宇宙還未來得及脫離波濤便再度回歸這黑色大海。

她站在這座殿堂高聳的基石上,視眼所至,儘皆是浮泛的幽黑色。

潮水撲天蓋地,淹沒所有。它們咆哮奔騰著,仿佛要將這座神殿也一並卷進無底幽黑之中。

短短幾個呼吸間,海潮就衝上了階梯,不斷拍打著這座建築的厚重基石。

大荒仿佛在哀嚎,一切都在淹沒天地的浪潮下破碎。可那純白的人影卻在噬人般的洶湧下毫無變化。

她沉默地看著海浪襲來,臉上毫無表情。拍擊濺起的水花還沒有接近,就被她身上的枝條抽乾。

純白尊位同樣在升騰,而她被白色花海所籠罩,眉宇間透出帝王般的威嚴來。

她開口了,或者說她在下令。

那洗卷天地的潮水聲都無法掩蓋她的聲音。抑頓的音節自四野響徹而起,帶著某種不可違逆的意誌在黑色浪潮的上空盤旋不散。

澎湃瘋狂的浪潮陡然間安靜,仿佛一隻從天而降的大手將其狠狠撫平,連雷霆般的拍擊聲也一齊消失不見。

此刻瞭望八方,黑色海洋替代了群山,而這座神殿處在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中,如同世界儘頭的孤島。

月亮依舊沉降。粼粼的海麵倒映著它僅存的另一半,恰好與天空中的半輪圓月彙成一個完美的整圓。

她注視著這片海域,死死盯住其水下流動的深沉黑暗。

這時,水麵猛地炸開,帶著斑駁鱗片的人形在空中扭曲咆哮!她甚至可以聞到令人作嘔的陣陣腥臭。

那是全身包裹著白色鱗片的詭異人形,四肢修長,頭顱滾圓,巨口呈現極大的彎曲弧度,如同魚類與蛇類的怪異混合體。璃幽透過它的眼睛,窺見了月亮。怪物對著璃幽撲來,那力道與破壞力看上去連尋常修行者都不如,可偏偏璃幽覺察到危險。

她微不可查地後退一步,抬起手。

下一瞬間,怪物急速膨脹,肌肉暴起,在它仍然想接近璃幽的時候,它爆炸開,鱗片頃刻之間碎裂,濃稠綠血肆意飛灑。但璃幽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停留在屍體表麵升騰的黑霧上,濃鬱至極的黑霧。

璃幽種下了一枚種子,將怪物的屍體抽乾。

屍體成為一捧黑土,而種子發芽,節節攀升。

最後,枝條生長成一柄長矛倒插在她麵前。

「還不出來麼,畜牲們?」璃幽平靜地說道,她似乎知道這怪物是什麼,可翻遍了記憶,她也找不到關於這些東西的痕跡。

可這絲毫不影響璃幽發威。

她提起長矛,將其狠狠地投擲擲了出去。長矛化作流星轟擊黑色大海,白色花朵綻放在幽黑的海水上,並開始迅速蔓延。

突兀綻放的花海驚擾了黑暗,黑色浪潮活了過來,睜開了「它們」的眼。

千萬隻眼一同睜開,點亮了海下流動的黑暗,也映照了它們在水下密密麻麻彼此交纏的身軀。

這些包裹著鱗片的怪物一直潛伏在浪潮的深處,順著海浪來到此地。由於先前浪潮的衝擊太過可怕,它們也隻能用鱗角被動承受衝擊,而現在,浪歸平靜,它們開始顯露獠牙!

月光般的色彩依次在海底閃爍,一片接一片的海域被點亮,水下透出的光亮環繞神殿直至遠方的海平麵,帶著朦朧美感,仿佛天上的星海真的住進了水裡。

此景夢幻令人沉淪,可若知曉其本質則會令人戰栗。

而此時此刻唯一能欣賞美景的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既無沉淪也無戰栗,任由海上微腥的風拂開衣袖。她眼簾低垂,瞳底那朵白色花朵凋零了一片花瓣,而伴隨著她的一呼一吸,壓迫天地的威嚴愈演愈烈。

她猛地張開雙臂,似是要把天地都攬進懷裡。

海麵上豎起樹木的枝乾,迎風飛漲,鑄成通天徹地的巨大十字。一圈圈的光環以十字頂部為中心擴散,如同漆黑永夜上蕩漾起的白色漣漪。

可那不是光環,更不是漣漪,那是一柄一柄白色長矛,它們有著琉璃水晶的質感,緊緊排列在一起,精致漂亮得如藝術品,卻泛著令空氣都顫動的凜冽殺機!

矛身微斜,刃尖鎖定了每一處光芒。

巨山般的壓力頂在每

一個斑駁怪物的心頭,仿佛下一瞬間白水晶之矛就會從天而降,把它們如先前那般貫穿釘死。

每一雙慘白的渾圓眼球裡不敢再有對獵物的嗜血貪婪,再當它們望向那個純白身影時,隻有對上位者的深深忌憚。

黑色的海水是它們的有力武器,也是它們的優秀介質,怪物們借著水流在竊竊私語。

「是羽類的上位者……」

「以諾神殿為什麼出現了羽類的上位者?」

「要呼喚神明麼……」

「她在褻瀆吾主的戰爭……」

群蛇的竊竊私語令璃幽感到不快,神殿上純白人影向前伸手、虛按,她背後的巨大十字微微顫動,牽引無數長矛轟然而下,巨大的力量攜著她的威能在空中不斷生長膨脹,產生點點火星,如流星的炫麗拖尾。

黑夜開出了花,這一幕群星下墜!

怪物們退卻了。它們很難想象那究竟是一位怎樣的存在,哪怕作為羽類的上位者,這種力量也太過超然了……相比於一位羽類,她更像是一位與它們的主宰同高的神祇,自身站在了宇宙的最高處,不可褻瀆冒犯。

「轟——轟——轟——!」

數不清的晶質長矛砸進黑海,傳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海麵上氣浪呼嘯,那些怪物死後暴燃,化作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

膨脹的熱浪撲向神殿,掀開了上位者微蹙的眉眼。

她並不滿意。

在長矛刺進海麵的瞬間,一層翠綠的光幕將整個海域籠罩了,她的矛隻是砸在那層光幕上,潛伏在海底的怪物們可能毫發無損。

海上的燃起的火焰被某個東西掐滅了……抬起白花之眸,她看向海平麵的那輪月亮。

遠方,月光映照的無垠黑海,一個龐大修長的人形在水中緩緩站起。

祂背負十六對半透明膜翼,佇立於海麵,膜翼扇動,有不朽的光澤在流轉。月光傾灑在祂的身軀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線,讓祂如同鑲嵌在月亮裡的天使圖騰。

翠綠的光幕從天際垂下,這世間最古老恢宏的域已然降臨。

原本立於天地間的樹十字發出刺耳的「哢哢」聲,像是已經走到絕路的冰川。

神祇注意到了璃幽,擁有絕對權力的存在不允許一個羽類對祂擺出姿態。

頂天立地的十字傾刻間崩碎,隻在夜裡留下了幾片飄落的花瓣。花瓣零落,璃幽伸手拾起,透過月光凝視花瓣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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