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意欲何為?把萬族綁上你的戰車麼?”
他們隔著宇宙黑暗對望,氣氛凝重而詭異。
衡向前踏出半步,道袍驟然鼓蕩如帆。黑白二色的陰陽氣自袖口噴薄而出,在兩人身前化作首尾相銜的陰陽雙魚。他當然知道這頭龍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殺掉他,可衡竟然真的打算出問題讓成天先跑。
青銅門上的獸麵突然活了過來,九對赤金瞳孔在門框上依次亮起,獸麵猙獰,獠牙怒張,這是來自昆侖的開明獸活靈,此刻感應到陰陽律法的波動蘇醒。李熄安垂眸撫過這頭擺動在門扉上的巨大活靈的一隻腦袋,眼底倒映出陰陽歸源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一切活物皆是宇宙樹的敵人,何談綁上我的戰車。”
“主要是我怕死啊。”成天哭喪著臉,“您老爺把森招來,到時候打不過說不定拍拍屁股就摸進黑霧裡誰也找不著,咱們沒這能耐,肯定死的不能再死,魂都被宇宙樹給抽走。”
衡一怔,扭頭看成天,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這個男人的下限。
“我可以將天央視作盟友,前提是你們足夠安分。”
“龍君此言當真?”成天雙眼一亮。
李熄安拍了拍青銅獸首,開明獸張嘴吐出團青霧。霧氣裡沉浮著兩枚玉牒,質地與明世樹上的真名玉牌相同。
“自此刻起,二位可持此玉牒遊曆九州,各州各處的河洛橋會為二位提供行程的保障。此行結束後,河洛橋會鋪至天央域外,作為連通兩界的橋梁。這樣,可信了?”
成天當即拱手:“龍君布下時空斷層,融合歸一路果有高見,這合並多元,凝聚萬族之力,眾誌成城!再以九州誘餌強行喚醒宇宙樹,定能打祂一個措手不及啊!”
成天一番話令衡再次側目。
“為了擊敗那頭該死的老樹妖,在下願助龍君一臂之力,打開通往黑霧的大門,連接多元宇宙,寂滅萬千因果,成就寂照果位!”成天擲地有聲,說完他搓手道:“想必龍君邀請我二人進入九州便是為了籌備歸一事宜,恰好我對此略有造詣,可以……”
李熄安平靜地打斷成天的手舞足蹈,“邀你去九州,與八仙有關。”
衡一聽聞八仙,當即凝神。成天卻神情一變,好像自從來到九州界外開始,他的表情變了又變。雖然這其中不乏這位九天之首的浮誇的表演成分,可他變臉的次數實在多了些。
“聽說過舊祖之亂麼?你們既然與九州為敵幾百萬年,那對九州過去發生的大事該了如指掌才對。”李熄安說道。
“舊祖之亂……自然知曉。”衡點頭。
“既然知曉,我便不多贅述了。”李熄安的龍尾一擺,飛出一盞青銅燈,燈火裡搖曳著金色蓮影,“九州古戰場中留有舊祖之亂的痕跡,但畢竟過去了這麼久,尋常方法難以尋見,這盞青銅燈蘊藏宙法,可以隔斷時空,回溯過去,見證八仙生平。每尋到一位八仙的完整過往,燈芯便會浮現出對應的那具骨像。”
成天接住青銅燈的刹那,掌心傳來灼痛,一個古怪的印記烙印進掌心,像兩條交錯盤旋的蛇。
“那……龍君真的無需我來助力歸一之路嗎?”成天緊皺著眉。
“此舉何嘗不是歸一的一部分。”
成天盯著青銅門前的身影看了許久,才悶聲說道:“逝者已矣,無關乎時間線變動的節點龍君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可那幾位不是啊,複活他們的代價很高昂,坦白來說八仙是連接舊九州與新九州的樞紐,僅憑光陰的回溯,也無法帶回他們的完人。”
“我從沒說過複活八仙之事。”李熄安拋出一柄陰陽玉尺落在衡的手中。
衡一愣,低頭查看,發現這柄玉尺與此前粉碎的那柄彆無二致,就連玉石內的紋路都分毫不差,內心陡然升起一股惡寒。
“代行沒收,總是要還的。”李熄安轉身邁入青銅門後,“當青銅燈盞的燈芯裡出現盤坐的金色人影,來太行山找我。”
赤色身影虛化,開明獸麵扭頭鑽進門扉,青銅門緩緩合攏沉入太陰表麵。
成天突然抓住即將消散的青銅鎖鏈,麵色凝重道:“等等……等等!龍君!我們飄在太陰外怎麼去九州,你不順路給我們帶進去麼?”
虛空傳來龍君最後的箴言:“帶著玉牒去界門審查,我不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