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的公寓離市區偏遠,雖說他性格比較ng,可骨子裡喜靜,當初買這公寓絕大部份原因就是安靜,公寓旁有個開放式公園,園裡有個名字很浪漫的湖,叫“浪漫湖”,之前還有不少年輕男女來這裡卿卿我我的幽會,可自從廣場舞大媽崛起,公園裡每天被震耳欲聾的神曲洗腦,彆說男女,連公狗母狗走到這裡都夾著尾巴跑的遠遠的。
白岐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浪漫湖,夜色朦朧,深夜寒意濃重,兩邊路燈幽幽,湖麵平靜深幽,偶爾傳出幾聲蛙聲,給這樣的夜無故添了幾分說不清的詭異氣氛。
白岐攏了攏外套,蹲下來撿起一塊小石子扔進了湖裡,平靜的湖麵被這塊飛來橫石激起層層漣漪。就在這時,白岐聽到湖邊的假山後傳出一陣急促的喘息聲,他一驚,條件反射的去摸腰上的槍。
白岐側耳聽了一會兒,喘息漸漸變成了,
於是他笑了,這深更半夜還真有人在這裡野戰,讓他無意聽了一耳朵牆根。不過,這白岐大概也是屬缺德的,他沒有趁人之美的美德,立馬就地一坐,竟然開始吟起詩來。
“窗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姑娘。”
聽這抑揚頓挫的詩朗誦,可見金玉其表的白處長肚子裡也沒多少墨水,不知道深更半夜假山後的男人聽到這一段吟詩會不會受點影響,白岐賊賊的笑了兩聲,假山後麵的男人終於大怒,破口大罵“,吃si了吧你,腦子壞了去看腦科,二百五。”
那女的怕惹事,小聲的說“算了,彆生氣了,我們走吧?”
白岐剛想jian一句,這時湖邊突然發出‘噗’一聲,緊接著一聲、兩聲、三聲…剛剛歸於平靜的湖麵又開始泛起漣漪,漣漪在湖麵越蕩越開,不一會兒,湖麵就像一鍋被燒開的水沸騰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水而出。
白岐連忙退後兩步,對後麵的人喊道“彆出來。”
那剛剛罵了一通的男人大概也是個暴脾氣,以為這是白岐的挑釁,讓他彆出來偏偏要出來,褲子還沒提利索就跨步而出。隻不過下一秒,他臉上憤怒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就變成了震驚,手一鬆,不僅褲子掉了,大腿也涼快了。
“怎麼了?啊……”假山後麵的女人看不到湖,隻能看到男人頓在那裡,連忙出來順著男人的視線看了過去,結果就秀了一嗓子高音。
隨著她的高音秀,湖裡麵的東西也終於粉墨登場,白岐皺了皺眉,一錯不錯的盯著湖裡慢慢升出來的東西。
那玩意是個人形物種,頭發擋住了一大半臉,濕漉漉的垂到了腰間,一身紅衣長裙,顯然是厲鬼標配,此厲鬼肩端著、腰弓著,前平後平,一點看頭也沒有。
白岐牙疼似的咂咂嘴,果然穿紅衣也要看臉的,就麵前這樣的,他是真想給一槍。
身後的女人也是平生第一次見鬼,情緒比較激動,雙眼一翻撅了過去。男人倒是想撅,眼皮翻了好幾次都沒有得逞,依然堅強的站在那裡瑟瑟發抖。
一見這場麵,白岐裝13的範又來了,笑道“美女,此湖不能洗澡,你不知道嗎?”
那女鬼抬起頭了,隔著夜色看不清模樣,她緩緩飄到白岐身前落地,伸出右手,手掌中有一顆小石子,正是白岐剛才扔進去那一顆,女鬼說“我在湖底潛心修煉,正是突破的關鍵時刻,倒是白處長你突然丟這個什麼意思?”
白岐身為新城特彆調查處處長,這一帶的妖魔鬼怪基本都認識他這張臉,知道此人有陸判官照著,多少給點薄麵。再者白岐陰人陰命,那聖光閃閃的魂魄像唐僧肉一樣吸引著各路鬼神,讒眼的同時又忌憚著陸大判官。
白岐卻像得了斜視一樣不拿正眼瞧她,鼻子裡哼一聲說“你一個鬼不去地府好好呆著跑這兒瞎修煉什麼,再說這湖是你承包的,我丟石頭關你屁事,還有你突破什麼,鬼突破後就不是鬼了?”
要說耍無賴這個活還沒人比得過白岐,那女鬼似乎不想跟他在口舌上論輸贏,她抬起頭來,一陣陰風恰到適宜的吹過,吹開了女鬼擋在臉前的頭發,這時白岐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此鬼一張臉可謂是麵目全非,眼睛隻剩左邊一隻,右邊已經成了窟窿,額頭上有三個如硬幣大小的洞眼,洞眼周圍的皮膚全部外翻著,鼻子少了一半,嘴唇同樣外翻,齜出一口裡出外進的牙,這一看,把白岐都嚇了一跳,而他身後的男人終於成功的撅了過去。
那女鬼粲然一笑,更加駭人,可她卻渾然不覺得,自顧自的說“我這張臉是新婚洞房之夜被負心漢用秤砣親手砸的,之後他把我扔進河裡,當時我還留著一口氣,投進河裡才算咽了氣,僥幸躲過了黑無常,在這河裡潛心修煉,就想著有一天能夠親手弄死那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這就開始講上故事了,而且這故事平鋪直敘也不怎樣,鬼可以修煉,人死後魂魄離體,魂魄除了沒有重量之外也沒什麼厲害之處,連最簡單的在人類麵前現個身都做不到,但如果人死之前有怨氣,那魂魄被怨氣所積,還能成個煞,煞倒是能現行,還能嚇嚇膽小之人,不過要遇到陽火旺和惡人還不一定能搞得定。
鬼其實也可以修煉,走正道修煉成鬼仙,歪道的話,就像鬼王那樣,牛是牛,就是不遭人喜歡。
這女鬼顯然高於煞,看她身上穿的喜服有點清朝末期民國風格,白岐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此女鬼還是個比較難對付的煞,熟稱‘厲鬼’。
半夜散步遇到了個厲鬼,白岐覺得自己也夠寸的,他聽了一耳朵女鬼的鬼話後擺擺手道“我隻是出來散個步,不小心打擾到你,我不抓你回地府,你也彆出來嚇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再說你那負心漢估計早就死了,他的所作所為地府自會嚴懲不待,你還想怎麼樣?”
“地府自有安排?”那女鬼伸手在臉上一抹,那張可怖的臉瞬間恢複了正常五官,長相也是極為普通,不過跟剛才一對比,顯然已經是個大美女。
普通大美女‘呸’道“那麼一個十惡不赦的人渣竟然能活到88歲才死,而且這個人渣不僅沒有得到報應,還在地府當起了官,哼,我看這地府也是一群繩營苟且之輩,有什麼公道可言。”
“當官?”白岐問道“是誰?”
“他叫莊戶。”女鬼憤然的說道“你去問問陸大判官,這人間沒有公平,難道地府也全是瞎了眼的酒囊飯袋嗎?”
這天底下唯獨鬼話最不可信,而且還是自己跳出來跟你訴說冤屈的鬼,白岐又不是陸良,他隻管辦地府交代的事,洗刷冤屈聖光普照的活是陸良的,他沒必要搶著乾。
但現在女鬼因為自己扔的一塊小石子炸出了,白岐順口接道“我問還不如你自己親自去問,地府大門關的也不是很嚴,你要想申冤也沒人會攔你,相對我一個凡人是沒資格去地府的,從來都是陸良聯係我、我聯係不到他。或者你可以繼續潛心修煉,等到哪天修煉成鬼王那樣,自然可以親自殺到地府手刃負心漢了。”
白岐這人從來不會給自己增加工作負擔,況且他壓根就不信這種鬼話,那女鬼一聽,果然哂笑“果然都是一些占坑不拉屎的貨,我的冤屈從來沒指望你們幫我,但是……白處長,你這丟石子的事怎麼算?”
碰瓷這件事很常見,不過鬼跑到人這裡碰瓷還是聞所未聞,白岐問“你要怎麼算?給你燒點紙錢,燃點香,直到你滿意為止?”
“那道不必。”女鬼說“隻不過我家主子想見你,所以得勞駕白處長屈尊見一麵而已。”
這話說的比較有意思,白岐區區一個凡人,就算家裡大門上滿了鎖也防不住這些可以穿牆而入的鬼東西,讓他屈尊,擺明就是脅迫。
那女鬼似乎看出白岐所想,解釋道“我家主人性子清冷孤傲,本想找個機會見你,可最近白處長身邊跟著一位我主人不願意見的人,所以我這不隻好來請了。”
最近?不願意見的人?
那就是虛無,也就是說她主人認識虛無。
有關於虛無的話……
白岐幾乎都沒考慮,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