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的腳程很快，他追著老徐的吉普幾乎和他同一時間到達結界外，然後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白岐。
白岐和他麵麵相覷一會兒，問從車上下來的徐海星“怎麼回事？”
徐海星“我並不知道他跟來。”
風間“陸大人讓我來幫忙。”
幫忙？
幫什麼？
人都暈過去了幫忙抬走嗎？
徐海星道“我這裡有陸大人的令牌，往回還是走冥道快些。”
白晶歎了口氣。
一行人昨夜的火鍋沒吃到兩口就被地府莊戶拉到千裡之外的黑龍山，結果幾人不僅什麼幫沒幫上，連著一天整夜都滴水未進，雖說這幾個老不死的妖幾天不吃也不要緊，可偏偏這倆大妖心比天寬，從不忌口，一頓不吃總覺得人生缺點什麼，更何況幾人折騰了半天還被攔在結界外乾等半天，心裡鬱悶，恨不得把他們的白處長生吃活剝才得以泄憤。
不過白岐好像看不到幾人臉上的不滿，十分混賬的說道“我這吉普隻能坐五人，不是人的請自動變回本體滾到後備箱去。”
白晶幾乎咬牙切齒“憑什麼？”
白岐“憑你不是人。”
老龜不善爭鬥，自覺往後備箱一座，變成一隻通體碧綠的綠水龜，閉著眼開始閉目養神。
白岐把虛無抱進後座讓她躺下，而後自己坐進去小心翼翼的把她腦袋放在自己腿上，做完這些他又開始指手畫腳“老徐開車，小東西坐前麵，係好安全帶，還有白晶你上不上來，不上車頂可以留給你，自己選擇吧。”
白晶彆扭了兩秒，妥協的上了後備箱。
回去的路上，徐海星還算人道，沒把車飛的太低，冥道沒有任何光亮，除了吉普上的兩束車燈，一切都被黑暗包圍，可這兩束車燈此刻也顯得異常清冷。
車裡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呀，冥道本就是讓活物忌諱的地方，白岐一隻手托著虛無的腦袋，一隻手在她的眉骨間細細描繪，虛無長的很好，白岐現在的動作多少帶著一點曖昧，可他卻沒有任何綺、念，他隻是心疼，
心疼這個人，
活了這麼久，
為什麼老天就不讓她心如所願。
“老龜，極寒之地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虛無她為什麼會被困在那裡？”白岐低聲的問。
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老龜沉默片刻才道“極寒之地在十八地獄之下，昆侖山常年白雪覆蓋，低溫缺氧，可與極寒之地比較根本不及萬分之一，一般小妖在那地方無需一刻便會魂飛魄散，身體會凍裂，能困在那地方的人必定不簡單…我當時…咳咳，雖然也兩千歲了，可性子慢也不著急成形，後經過一次天地動蕩，當時海水劇烈翻湧，海裡成千上千上萬的生物開始逃竄，他們嘴裡大喊著，這是天落之兆。”
老龜頓了一下，隨即繼續“那場景如今已過六千年，可我仍能清楚記得很多海獸遊著遊著突然爆體，鮮血把整個海平麵都染紅了。後來我才知道那些海水裡摻雜了暴戾之氣，道行不精的基本都斃命，幸而我殼子硬保了命，那巨浪大約持續一刻左右逐漸平靜，可海麵早已飄滿了屍體，我也在那時突然頓悟化成人形。”
剛剛還說不著急成形的龜安原來是笨到沒有頓悟，白岐這次沒有無情的打斷他，任他繼續說下去。
“我有了人形便立刻去了陸地，免得在海裡在遭受一次罪過罪過，結果陸地比海裡還慘不忍睹，到處屍橫遍野，枯樹火海，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可這場災難來的突然，大家並不知道那場山河動蕩究竟什麼緣由，直到後來我來到昆侖山下才聽聞，當初昆侖山下有不祥之地，不祥之地又不滅之火，吸食戾氣化成人形，被山聖收服後跟其百年，後不知什麼緣由山聖為其抽魂就萬千生靈，可其還是走火入魔另山河動蕩，生靈塗炭，萬不得已才被女媧困於極寒之地。可即便如此，因為那次動蕩僥幸存活下來的生靈聽到大惡之人這四個字還是心生懼意。”
一直認真開車的徐海星這是插了嘴“我瞧她也不像什麼大惡之人，她跟著山聖幾百年也不見哪裡有動蕩，之所以有那次的山河動蕩，肯定是出於什麼原因，可既然如此女媧也隻是把她困於極寒之地，極寒之地條件如何我們不作評價，她醒來之後卻一直在人間尋找山聖轉世，由此可見，她對山聖是有執念的，這種執念經過幾千年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根深蒂固。”
他說完後，大家都集體沉默了下來。白岐也沒回話，手指從虛無眉骨間慢慢劃落到她臉頰上，似乎想把她的樣子細細描繪進心底。
困了三千年，遊蕩了三千年，
若白岐真是山聖轉世，他又怎麼擔得起這幾千年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