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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的馬蹄聲漸停,紅轎也緩緩停下。
宏偉的臨王府如一隻沉睡的巨獸,盤踞在淩雲街街尾。
臨王十四歲就被送去軍隊磨練,在皇宮以外是沒有居所的。
這座府邸是臨王回京前一年明仁親自派人打造的,奢華自是不必說。
王府朱門大敞,兩名侍衛身姿筆一動不動守在門口。
黑漆門匾上書著三個鎏金大字——臨王府。
王府周圍種植了不知名的綠樹,綠樹仿若籬笆將王府圈在裡方。
一片濃濃綠蔭之中點綴著清新的淡黃小花。
厲寒塵翻身下馬,幾步行至轎前,容玄恭敬挑起轎簾。
錦帕之下,許朝暮見一隻修長骨感的手停在身前。
如春風柔和的聲音響起“來,把手交給我。”
許朝暮搖頭“我自己可以。”
剛起身,那隻大掌卻直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將她牽下轎。
臨王娶側室,諸位大人從聽到消息那刻就都在等著收請帖,然而到現在,連請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大家都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得罪了臨王啊?
為何自己沒收到請帖?
派自家奴仆去諸位同僚家打探後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也沒有。
臨王府確實未邀請任何人,府裡的桌宴也隻是為犒勞下人門而擺的。
因為這場婚禮來得太突然,故沒有那些繁瑣的禮節。
王府歡樂熱鬨,厲寒塵摒退跟隨在身後的一眾仆人,牽著許朝暮一路彎彎繞繞來到新房。
被懷義布置得喜慶的屋內,兩人肩並肩坐在榻上。
氣氛一時沉默,呼吸聲可聞。
許朝暮見男人還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不動聲色抽出手順勢往左移了移,拉開兩人的距離。
平靜的心此時突然升起一絲驚訝,自己……就這麼嫁人了……
嫁的還是一個奇奇怪怪的男子,怎麼辦?
逃吧。
世界如此之大,怎麼能在這方狹窄的天地日複一日的度過一生呢,她已經厭倦這種生活。
“暮姑娘。”神思遠遊之際,男人好聽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有我在,此後沒人再敢欺負你。”
錦帕被挑起,露出少女清美的側臉。
她有彎彎的眉,水靈的眼,挺巧的鼻,粉紅的唇……
人雖美,但眉目間卻有清冷之意。
如冬日的寒梅,又傲又美。
她轉過頭與厲寒塵對視,眸中略有疑惑,朱唇輕啟“我們……可曾認識?”
厲寒塵聞言,薄唇輕抿。
她果真忘記了。
轉念又安慰自己,這麼多年未見,忘記很正常,且那時她年齡尚小。
如此想著,厲寒塵從懷裡掏出一方玄色暗紋手帕。
片刻,一個鏤空描金銀鈴鐺出現在眼前悠悠輕晃,發出叮鈴叮鈴的清脆聲。
“這……你……”
許朝暮凝視著眼前人,眼中訝然一閃即逝。
厲寒塵輕笑,酒窩深陷。
“你忘了,我替你記著。”
鈴鐺聲響,喚醒在舊時光裡沉睡多年的幼時記憶。
兩人相識於清河十二年的一個孟夏。
那時他還是十三歲的少年,她是九歲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