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塵客氣回禮“有勞主持。”
今日寺裡的香客依舊如往常一般多,香火氣更甚。
寺裡有許多株參天古樹,遮擋住孟春漸暖的陽光。
跟隨主持自大殿走到寂寥的後院,許朝暮有些疑惑,這就是上次她與香草誤入的那方院子。
夫君要帶她見的人,就住在這裡麵?
門口依舊守著兩名小僧,走到門外,主持停下腳步,對厲寒塵道“施主,進去吧。”
厲寒塵回了禮,兩人並肩穿過石門進入院落。
四周古木參天,清脆鳥鳴環繞其中,回響聲聲。
樹木掩映之間,能瞧見一座屋舍、一角亭簷。
“夫君,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帶我見的是誰啊?”
厲寒塵牽著她往前走,“莫擔心,很快便知道了。”
越過屋舍,厲寒塵直接帶著她去往木亭。
木亭銜水,一名中年稍長的男人臨欄而坐,身前茶香陣陣。
縱然是粗布茶衣,自有一種天然的氣魄,令人不容小覷。
男子聽見腳步聲,也不轉頭,而是行雲流水舀了兩杯熱茶推到對麵的位置。
兩人行至男人身旁,厲寒塵就地跪下,鄭重叩頭,許朝暮趕忙跟著跪下。
男人的目光掃過厲寒塵,落在許朝暮身上,停留幾秒。
許朝暮恰好抬頭與他對視,愣了愣。
這男人眼神深不可測,好似鯨波萬仞後重歸平靜的海麵。
雖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深沉無比。
男人微微抬手,開口道“坐吧。”
許朝暮本以為會聽見兩人侃侃而談,但一盞茶的時間下來,兩人隻喝茶,也不曾說些什麼。
直到厲寒塵牽著她告辭,走出幾步之後男子才出聲提醒“好好對待。”
厲寒塵轉身作禮“兒臣謹記。”
直到走出院外,許朝暮啟唇,微微納罕“這裡住的,竟然是你的父皇。”
“我曾經也不知曉,是成婚那日,皇兄告訴我的。”
“那……你父皇為何要住在這裡?”小心翼翼的語氣。
“即使你不問,我也打算告訴你……”
從厲寒塵口中了解,原來他的生辰,便是他母後的忌日。
他父皇因為她母親的去世,對他的感情便有些微妙。
曾經朝廷上有傳言,說他衝撞皇後鳳命,是為不祥,該當送到佛門聖地,以化惡命。
皇上龍顏大怒,怒斥眾臣,此事再無人敢提。
皇上對這個小兒子既愛又恨。若不是因為他的到來,深愛的妻子便不會離他而去。
但小兒子亦是妻子用命換來的,教他如何真的恨得起來?
抱著這樣微妙的態度,他親自教導小兒子許多年,直到長子弱冠,他安排好一切之後方才甩手離去,雲遊四海,一個人去看曾經兩個人向往的山山水水。
走之前他叮囑太子“你與塵兒,一文一武,相互扶持。他性子端方,天資聰穎,日後定能忠誠輔佐於你。衍兒,你要記住,萬萬不可與他生了嫌隙,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父皇離開後,你便將他送去軍營磨練,磨磨他紈絝的性子,待弱冠,召之。”
老皇帝失蹤之後,新皇登基,改號陽蟄。意為陽和起蟄,萬物皆春。
奇怪的是,皇帝失蹤之後猶如人間蒸發一般,不見半分蹤跡。
不少大臣暗中派人尋過,終究一無所獲。
而新皇對此事不聞不問,一心專於政事。
久而久之,此事也就息了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