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那小丫頭極其依賴許朝暮,可憐兮兮地不想離開她,但因厲寒塵想過二人世界,許朝暮便將她交給香草照顧,哄了半晌才將小姑娘的眼淚哄回去。
騎馬來到烏衣巷,早已有婢女前來灑掃屋子。
院子裡有一株粗壯歪脖子樹,正好用來栓馬。
厲寒塵第一次住這種屋子,竟然也覺得彆有一番韻味。
“夫君,委屈你了,跟著我住在這裡。”
“不委屈。隻要夫人在身邊,住在哪裡,都像是閬苑仙境。”
兩人在烏衣巷住了兩日,日子過得也還算清靜。許朝暮拒絕了婢女們過來做飯的請求,厲寒塵清早上朝時,便挎著竹籃上街買菜,回家後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
夜晚用完飯,兩人便坐在屋外的石階上看星星看月亮,倒也像世間眾多平凡又幸福的小夫妻那般。
今夜無風無月。
“夫君,先喝湯。”四四方方的飯桌上,許朝暮舀了一碗香味濃鬱的鯽魚湯端給他,“我今日跟著隔壁的王大嬸學的,她熬湯可是一把好手,幼年時我最喜歡王大嬸的手藝,可蹭了不少飯。”
厲寒塵笑著接過,順手夾了一塊醬鴨脯喂她“夫人熬的才好喝。”
咚咚咚————
還未喝上一口,木門被人敲響,懷義大步走進來抱拳,麵容嚴肅“主子兒,屬下有事稟報。”
厲寒塵端著碗,微微側頭,“何事?”
“夏侯姑娘不知怎麼了,關上門一個人躲在屋裡哭,也不讓人進去,她的婢女小鷹在門外急得哭了,擔憂發生什麼意外,便請屬下來稟報王爺。”
夫妻倆對視一眼,許朝暮起身“我陪你去。”
“不必。暮兒留在家裡,我去看看,很快便回來。”
“那,我等你回來。”
噠噠馬蹄聲在臨王府外停止,厲寒塵翻身下馬,大步往府裡走去。
夏侯姒的秋凝居已經圍了好些人,香草也帶著喜樂站在角落裡看熱鬨。
小鷹見厲寒塵穿過月亮門,擦乾眼淚跑上前道“王爺,您勸勸我們小姐吧。也不知道小姐怎麼了,從午睡醒來飯也不吃,一個人躲在屋裡哭,也不讓人進去,婢子毫無辦法,隻能請懷義大哥去請您。”
一旁香草聽見此話撇嘴,小聲嘀咕“還懷義大哥,你大爺倒差不多。”
咚咚咚————
厲寒塵站在門外,屈指敲門,屋裡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我說過不準進來!”
“是我。”他回答。
屋內沒了聲音,等了片刻後他道“我進來了。”
沒有聲音,算是默認了。
示意小鷹退下,他拉開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屋裡,夏侯姒蜷縮在床角哭泣,一把匕首染了血落在錦被上,嫩藕似的手臂上一道道淺血口子觸目驚心。
厲寒塵此時不敢責怪她,隻得用平和的語氣問“你怎的了?有事就和說出來,莫要傷害自己。”
夏侯姒把頭埋在膝蓋上,從嗓子裡擠出細細的低噎聲“我就是很難受。難受爹爹的死,難受許姐姐責罵我,難受阿塵哥哥討厭我……我感覺,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這些天來一直壓抑在心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就是心裡難受得厲害……我控製不了……”
架上的香爐裡燃著嫋嫋熏香,淡淡香味盈滿屋室。
“我把她交給王爺,還請王爺替老夫照顧她一程……”
夏侯將軍彌留之際說的的話在腦海裡盤旋。
他複想起千軍萬馬廝殺的戰場上,千鈞一發之際時,夏侯將軍替自己擋箭的場景……
嗓音平緩,聽不出情緒“莫想太多,我先讓人給你處理傷口。”
“不要……我現在不想看見彆人……”
無奈之下,厲寒塵隻能吩咐小鷹去取藥箱來,親自為她上藥。